“这一桌8个菜，原价488元，现在点击视频左下角，团购价只要168元。”8月20日，太原市平阳路一中餐馆内，6名探店主播正对着一桌子菜肴轮番拍摄。随着探店模式风生水起，越来越多的商家开始通过此类探店模式进行推广，实现“流量变现”。同时，不少网友也习惯了通过探店主播带入式的视频推介“种草”。
　　可随着探店博主人数的增加，从业人员专业水平良莠不齐，个别探店博主“看钱说话”，为获取流量和收益，夸大宣传、数据造假，甚至游走在法律、道德红线的边缘。给钱就“真香”，不给钱就“不推荐”的行业乱象，既让不少商家苦探店久矣，也让消费者难识真伪，频频“踩坑”。

流量背后是“生意”

　　记者了解到，探店指一些主播通过制作视频或者图文作品，记录在各种不同消费场景下的体验。在抖音、快手、小红书、微博等网络平台上，此类探店内容很受网友欢迎，探店博主的消费体验被很多网友视为消费时的重要参考。
　　“探店博主通过网友的信任，给商家和自身带来了大量的流量。一些没有顾客基础的新开店，通过探店模式进行推广，可以在短期内积聚人气。”由传统媒体人转型探店主播的李贵说，以太原九园新村的多家餐饮商家为例，由于位置偏僻，很难获得自然客源流量，通过探店主播密集的推荐，一跃成为网红餐厅，有的店一个月就能卖出几百张团购券。
　　李贵表示，探店的本质就是流量“生意”，粉丝量、点击量、销售数据、点赞评论量都是主播“身价”的主要构成部分。太原一些粉丝基数大的“头部主播”，几人联合探店，推广费报价都是万元起步。
　　太原非凡文化旗下有近10名探店主播，该公司总经理申谦介绍，探店主播最常用的流量变现模式有资源互换、有偿推广和平台团购三种。流量、粉丝基数较小的主播一般开展资源互换，通过商家提供的免费服务，替商家在网上发布较好的消费体验评价，获得人气和粉丝的积累。“头部主播”则是明码标价收取商家推广费，进行广告宣传服务。粉丝基数一两万的主播则热衷于平台团购，在收取商家几十元到几百元的“交通补助”后，在探店视频中“挂”出商家团购链接，网友通过其链接购买团购后，主播可获得销售额3%到10%不等的销售提成。
　　太原市互联网协会专委会会长杨亚澎表示，短视频的传播面广、受众人群多。目前，探店模式早已不单一存在于餐饮行业，休闲娱乐、旅游、房产、汽车等有消费体验场景的行业皆可适用，而且这背后蕴含着巨大的流量。据不完全统计，太原目前长期活跃在手机屏幕前的探店主播超500人。
　　8月22日，记者通过抖音搜索“太原探店”“太原美食探店”，相关话题的播放量分别高达6.3亿次、6502.1万次。

乱象频现需留意

　　今年1月，一位探店主播面对一款炸酱面，评价为“太贵”“没法吃”。可两天后，原视频不见了踪影，同样的炸酱面在其口中又成了“真实惠”“妈妈做的味道”，被网友戏称为探店版“变脸”。自此，探店行业中存在的乱象也进入了网友的视线。
　　“不给钱，就给你差评。探店主播里的‘坏分子’正在扰乱这个市场。”说起探店，在太原亲贤街经营剧本杀馆的段晓兵气就不打一处来。据他介绍，他的剧本杀馆一直都是在自己的抖音上推广，生意也算可以。今年5月，他的抖音后台收到陌生网友私信，称可以帮助他进行探店推广，并发来一堆主播的报价，他拒绝了。“没想到几天以后，突然有几个主播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到店里探店，而且清一色地给了差评。听业内人指点，我可能是因为没有给钱，所以被威胁了。”段晓兵说。
　　在“流量贩卖”“看钱说话”的探店大环境中，个别主播夸大宣传、过分美化商品进行推荐，已失去了探店的本真。
　　8月21日，一位粉丝超万人的房产主播对太原双塔南路一尚未取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的房产项目进行探店，在销售人员的带领下，通过视频介绍了户型，并宣传上午交钱，下午就可拿钥匙，但对于该楼盘紧邻铁路线的不利因素，却只字未提。不少网友在留言中指出了这一点，并质疑探店的客观性。
　　而有些探店博主则为了博取眼球、赚取流量，游走在法律、道德红线的边缘。7月下旬，太原探店主播孙某某就在一则探店视频中，掺杂了挑逗和暗示性的信息，在网络和社会上产生了不良影响，对健康文明的网络生态秩序造成恶劣影响。因此，8月2日下午，太原市委网信办、太原市公安局网安支队联合对其进行了约谈和警示教育，责令立即删除相关违规视频内容，并关停账号七天。

诚信底线要守住

　　杨亚澎表示，在太原有探店博主因发色情擦边视频赚流量被相关部门约谈后，8月3日，太原市新媒体协会进行了线上行业自律教育和讨论，从业人员集中学习了《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大家一致认为，守住法律、道德底线是基础，探店守“真”才能致远。
　　在网上全平台拥有百万粉丝的探店主播“太原发现哥”闫潇表示，如果想在日渐饱和的探店行业里发展，诚信、客观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主播探店不真实，只要收钱就推荐，粉丝如果反映消费体验不佳，主播肯定会因失去网友信任而‘掉粉’，之后还有什么资本去探店呢？”闫潇说，“只有每个从业者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严守诚信底线，才能推动整个行业良性运转，共同做大探店市场。”
　　太原市网络社会组织联合会秘书长高宏伟表示，探店不同于传统广告宣传，受专业水平影响，探店主播发表意见主观性较大，夸大宣传、恶意评价都很难界定，这也给了个别商家和主播“捞钱”“割韭菜”的机会。高宏伟说：“探店内容作为短视频行业的新兴内容，相关部门应当加强对探店主播的监管，同时出台探店行为的规范和约束，推动探店行业的良性运转，促进商家和探店行业的共赢发展。”
　　山西德昭律师事务所主任朱帅认为，探店形式多种多样，但都应在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进行。探店主播在进行探店行为时，应该主动告知商家，在征得同意后拍摄，探店内容可多使用量化词语，客观反映价格、服务等，以避免法律风险。如果商家不愿意接受探店行为，同样也有拒绝的权利。而探店主播与商家建立合作关系进行宣传推广的行为，根据广告法有关规定，实际上已构成了一种广告宣传行为。《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公开征求意见稿）》第八条就提到互联网广告应当具有可识别性，能够使消费者辨明其为广告。通过互联网媒介，以竞价排名、新闻报道、经验分享、消费测评等形式，或者附加购物链接的其他形式推销商品、服务的，应当显著标明“广告”。

本报记者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