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窗信息标识近于无形、关闭按钮小如蝼蚁、页面伪装瞒天过海、诱导点击暗度陈仓……启动手机App，在进入应用主页之前，用户往往会先看到数秒第三方广告，被各种“套路”困扰。7月8日，工信部发布信息显示，经过对手机App用户反映强烈、投诉较多的App开屏弹窗信息骚扰用户问题进行集中整治，2021年第二季度，开屏弹窗信息用户投诉举报数量环比下降50%，误导用户点击跳转第三方页面问题同比下降80%。
　　那么，App开屏弹窗信息骚扰用户现象是否得到缓解，其背后哪些问题令用户担忧？记者进行了采访。

专项整治见成效

　　“立竿见影，开屏没有广告弹窗的软件用起来舒心多了。”太原市民夏子欣告诉记者，她手机里有20多款App，开屏广告“轰炸”一度成为最令她头痛的事。在工信部集中整治和督促下，多家互联网头部企业进行了整改。“现在淘宝、京东、支付宝等App都不会再显示开屏广告。”夏子欣打开最新版本的淘宝App向记者展示，点击后只在“淘宝”页面停留了约一秒，随后就直接进入到了主页面，其间并未出现任何广告。
　　忻州市民许然也认为App“牛皮癣”式的弹窗广告有所减少。“之前手机上多款App均有开屏广告。时间长短不一，有的时长为3秒，有的为5秒，最长的有9秒。遇上急事的时候，几秒钟都觉得格外漫长。”许然说，现在App进入主页面的速度都有所提升，多数点击都能直接进入主页面。
　　记者在网站搜索发现，#部分App已关闭开屏广告##开屏广告，再见了#等相关话题登上热搜。部分网友直呼“太爽了”，淘宝、京东开启“秒进”模式，闲鱼、携程、优酷、大众点评等也进入“清爽”模式，在启动页停留一秒后进入主页面；也有不少网友对App开屏弹窗的“花式套路”心有余悸。
　　“我用过一个修图App，进入主页面后，开屏时出现的广告化成小窗一直停留在屏幕下方功能键的位置，不仅没有关闭键，每次点击功能键的时候总是点进广告。”晋城市民朱源说，不小心操作失误就会直接跳转到购物平台或是下载游戏的页面，让她频频中招。
　　上海市消保委发布的《App广告消费者权益保护评价报告（2020）》显示，App广告“关不掉”“不可选择”等问题相当突出。在600款App中，有58%推送广告，其中有69.7%的广告没有“关闭键”，在App相关功能设置的测试中，仅有14.5%的App可以找到个性化广告推荐关闭入口。
　　此外，“假跳过”、一个广告牵出一串广告、页面伪装诱导点击也是开屏弹窗常见“套路”。不少用户反映，在一些App的开屏广告中还存在各种网贷平台、博彩平台甚至涉黄涉赌的广告，不小心点击后就会将用户导向不雅涉赌涉黄等违法内容，有的页面连关闭按钮都没有，必须清理手机后台，彻底关闭App才能退出。

窃取隐私惹人忧

　　其实，这并非是相关部门对App广告第一次出手了，此前多次约谈整改，对用户重点反馈的广告、权限索要等问题给出了整改建议，为此还多次下架一些头部App以示警告，的确有过一些短期的“立竿见影”的效果。“整治之后，它们又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这正是多数用户担忧的。
　　为何App开屏弹窗广告的问题如此之多？大数据分析师赵龙认为，这与互联网企业的盈利模式有关，“卖广告”是互联网企业流量变现的重要方式，因此经营者希望将广告展示给用户，且尽可能不容易被用户关闭，以此提高广告的点击率和转化率。今年年初公布的《2020中国互联网广告数据报告》中显示，2020年中国互联网广告收入4971.61亿元，比2019年度增长13.85%，移动互联网应用（App）成为互联网广告主要的发布媒介。然而弹窗广告的成本可谓是“白菜价”，一些弹窗广告营销页面显示，1万元就能买到50万次弹窗广告，更有甚者5000元可买100万次曝光，平均下来，50元1万次的曝光。
　　与此同时，用户还发现，开屏广告推送往往会根据刚浏览的页面实时更新。在杭州从事软件开发的晋城小伙赵钰琦表示，目前App开屏广告多为精准推送型广告，签订弹窗推广合同后，就可以根据标签人群进行精准推送，也可以随时了解点击数据。然而App开屏广告“精准”推送的前提，是需要获得消费者的大量信息，这就让用户对个人隐私安全产生了担忧。不少用户表示，部分手机App广告会诱骗用户点击包含窃取信息、远程操纵等病毒的链接，严重威胁用户安全。
　　赵钰琦透露，App虽然明确表示个性化广告推荐技术不会涉及用户的聊天内容，但依然会调取用户的使用频率、使用时长、打开过的小程序、点赞、好评等“周边信息”，分析用户使用习惯，由此形成“用户画像”。
　　赵龙表示，对互联网企业强推开屏广告，窃取用户个人隐私的行为，用户应直接向监管部门投诉，对App开屏广告说“No”。

加强监管不松懈

　　“此次工信部集中整治，正是为App开屏广告设置‘关闭键’，为个人信息‘上保险’。”网友纷纷为此次专项行动点赞，希望相关部门加大监管力度，莫让“牛皮癣”式开屏广告再度泛滥。
　　就开屏广告涉及的法律问题，记者了解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四十四条规定：在互联网页面以弹出等形式发布的广告，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确保一键关闭。《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中也规定，不得以欺骗方式诱使用户点击广告内容。北京市汇京律师事务所律师朱琴认为，部分开屏广告没有提供关闭方式，或者虽提供关闭方式但实际上关不掉、不好关掉，甚至设置“套路”，诱骗用户点击广告，窃取个人信息，明显违反相关法律规定。此外，App的经营者作为广告的发布者，按照广告法的规定，应当审核广告主的资质以及广告内容的真假、合法与否，为消费者“把好关”。
　　对于市场监管，朱琴建议，监管部门加强执法检查，及时制止违法违规行为；此外互联网主管部门可以通过制定行业标准，对手机App开屏广告进行统一规范和管理，例如中国电子视像行业协会制定了《智能电视开机广告服务规范》。
　　工信部在7月8日发布的信息中表示，App用户权益保护关乎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将把整治App侵害用户权益作为“我为群众办实事”重要举措，不断加大工作力度，扎实推进App专项整治往深里走、向实里去，强化提升用户感知，为广大群众营造更安全、更健康、更干净的App应用环境。

本报记者刘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