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一味是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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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各种野菜争相生长,把大地点缀得生机无限。在这些绿色生命中,野蒜是最不起眼的一种,因为它纤细柔弱,夸张点说是细如发丝,不用心去找,根本发现不了。
  野蒜学名薤白,别名野葱、小蒜、野韭菜等。杜甫在《秋日阮隐居致薤三十束》有诗曰:“盈筐承露薤,不待致书求。束比青刍色,圆齐玉箸头。”想来古时候的野蒜,在广阔原野里也是随处可见。它的味道介于葱蒜之间,浓郁、清新,且带着山野草木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
  儿时,一场春雨过后,乡下野坡渠畔,田间地头,到处可看到葱绿的小蒜破土而出,摇曳在春风里。放学后,我就和小伙伴们相约去挖野蒜。走在高低不平的乡间田埂小道上,田埂边的土一般都很松软,所以挖葱蒜很容易,随手找根硬一点的枝条当工具,先把葱蒜周围的土剔开,看到雪白的茎,拔的时候手缓缓用力,轻轻一提,葱蒜就出来了,下面还拖着几条细长的根须。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挖到了大半篮子野蒜。途经溪水时,把篮子里的这些“绿白精灵”放入溪水里清洗,洗净的野蒜,根蔸部瓷白透亮,羊脂玉一般的洁白。而上面的叶子碧绿欲滴,一绺绺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野小蒜挖起来方便,吃起来更是爽口。回家后,心灵手巧的母亲将它们剁碎,拌上辣椒,调入盐、醋和酱油,还可以再烧一勺清油浇上去。立时,那种香辣可口的味儿便争先恐后地从盘中涌了出来,春天的气息,热烈的劲辣,让人血脉偾张,一根细细的小蒜能吃出丰收季节的恣意和畅快。蘸着蒸馍,或是调一碗干面,那滋味儿,真是香得不行。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蒜炒鸡蛋,每次母亲的蒜炒鸡蛋刚出锅,我就迫不及待地端到桌子上,舀上一大碗饭大快朵颐起来,那鲜美的味道,鲜香嫩滑,黄绿相间,食之回味无穷。
  儿时,在城里工作的父亲回家休假,母亲便会用野蒜蒸几片腊肉、或用腊肉糊点野蒜糊糊,刻意用来改善一下生活。母亲用野蒜蒸出的腊肉和用野蒜糊出的肉糊,我们每每吃后,总感觉口留余香,或许是一年当中就吃到那么一次,我们兄妹就像过节一般高兴,早已迫不及待等在餐桌旁,待母亲把烹制好的菜肴端上桌时,那野蒜蒸腊肉和野蒜腊肉糊糊特有的香味,无不挑逗着我们的食欲,让我们兄妹大快朵颐,吃得特别开心。
  在缺肉少油的年代,野蒜除炒食外,母亲还喜欢做生腌野蒜,把洗净的野蒜在太阳下晒数小时,切成数段,佐以盐和白糖、白醋,旋紧盖子置于阴凉处,轻揉后放入坛子里压紧,封好口,不出半个月,拧开盖子,一股清香瞬间盈满心房。取出一根尝尝,顿觉满齿留香。后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汪曾祺也喜欢吃糖泡野蒜,而且做法与母亲的腌制方法如出一辙。“轻烟小雨酿芳春,草色连天绿似裾。”
  “餐前饭后食藠头,不打郎中门前过”,这野蒜也算是“中草药”了,不知对病毒是否有杀伤力。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其根煮食、糟藏、醋浸皆宜”,寥寥几个字,就把野蒜的吃法高度概括了。
  后来,我参加工作离开了家乡,一步步从家乡走到县城,家乡离我越来越远。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家乡离我有多远,也无论岁月过去了多么久,家乡的野蒜时时印刻在脑海里、珍藏在心间,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它在我心里依然香美如故。
  每年春时节,我喜欢携带小袋,骑车到野外采摘。看到那碧绿的小葱一样的植物,便揪住它拔起来,有时连根拔起,有时却拦腰折断。回家后,便给家人做一道小葱拌豆腐,端上桌来,白嫩的豆腐上点缀绿莹莹的香葱,像一幅素淡雅致的水粉画,光看看它的颜色,就让人心情舒畅。吃在嘴里,既有小葱的鲜香,又有豆腐的清香,鲜美无比,满口含春,齿颊留芳。
  如今,又到了野蒜飘香的季节,上周末我到菜市场,摊位上摆了一堆像葱又像蒜的菜。雪白的梗,碧绿的叶,细长的身条,水灵灵的。我不由得拿起一小把来欣赏。“野蒜,好好食的!”卖菜的老头,用方言推荐着他的菜。记忆中那些生长于坡地河畔、田间地头的野蒜在脑海中顿时鲜活起来,我分明闻到了泥土中那一缕独特的清香。

黎洁

(责编:刘_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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