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面饽饽
豆面饽饽
满族人喜黏食,一年四季都有黏苞米或是糯米做的饽饽。豆面饽饽 我们也称之为豆面卷子,我家习惯,每年春秋各做一次。
在东北,跑桃花水时,雪化了,江开了,天然的大冰箱解冻了,婶子大娘们存储的食物剩下的不多了,一大团糯米面,一小团小豆馅,这还是腊月里包黏火烧时留存下来的,一部分过年时炸了糕,另外这一部分,要做一次豆面卷子。把面团和小豆馅化开,早春时节,要放在厨房里化上整整一天。选上好的黄豆,铁锅里炒熟,上磨磨成面,筛了,喷香的豆面就准备好了。
化开的面团,搋匀、拍扁,上锅蒸熟。化开的小豆馅,用勺子捣碎,加入白糖,捣成泥状。蒸好的黏米面要趁热擀。案板上撒厚厚一层黄豆面,双手蘸了凉水,把黏米面折到案子上。黏米面跟谁都能粘在一起,折到案子上的面再不能碰凉水,一凉,黏米面就艮了,擀也擀不动,拽也拽不开,能隔绝黏米面与外界粘连的就是黄豆面,把那个冒着热气的白白糯糯的大面驹子放到豆面里滚一滚,滚得浑身焦黄,梨花木泛着水红的大擀面杖压下去,用力一擀,面坨便被擀开,逐渐成为面片了。主妇烫得十指通红,一边擀面,一边向手指吹气,擀一擀,抻一抻,面皮变薄了,薄厚均匀时,快速均匀地把小豆馅涂上薄薄的一层,把面皮卷起来。
豆面焦黄、糯米奶白,小豆红棕,色泽艳丽口感甜腻的豆面卷子就做好了,豆面的香,豆沙的甜,糯米面的软糯弹牙,一切都恰到好处,无怪乎,这出生低微流行于东北民间的满族美食一到了京城就变成了赫赫有名的“驴打滚”。
驴是满族先民最重要的家畜,我小的时候,家家都有驴厩,没有驴的人家,就不能算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小伙子大姑娘讨媳妇找婆家都要大打折扣。冬天磨糯米面,我们称之为“推水磨”,糯米黏,磨起来格外沉,这项工作必须由驴来完成,驴拉了半天磨,也是精疲力尽,下了磨,到院子里饮一桶水,放开胸臆叫上一嗓子,再躺倒打两个滚。驴打滚一点都不扭捏,一定要后脊梁着地,四蹄朝天,翻过来再翻过去,沾一身沙土草屑,起身后,用力一抖,疲劳悉数散去。
把豆面卷子叫成驴打滚,肯定不会来自宫廷,自于它的出处,连我们这些边陲的满族后裔也不记得了。随口一个比喻,说者无心,却早已流传千古,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秋天做豆面卷子,是在苏叶饽饽之后,留下小小一团面,一团红豆馅,正好谁家的豆面还有剩余,要一点过来,做一盘豆面卷子尝尝鲜。做豆面卷子,豆面是个难题,因用得不多,用石磨推碾很不方便,“不够占磨眼的”。好在村里人和气,今年你家多了些,明年我家多了些,老亲故邻的,有要的,就有给的。
资料记载,豆面卷子满语称“飞石黑阿峰”,通常是将大黄米或小黄米浸泡后,磨制成面,上笼屉蒸熟;再将炒熟的黄豆也磨成粉末,均匀地裹在碾成片的黏饼中,然后卷好,用刀切成小块后,佐以白糖,即可食用。还有资料介绍,豆面卷子是跳神时用于祭祀的,跳神结束后可以分给人们食用,豆面卷子是满族用于祭祀的食品。也许是文字的变迁吧,豆面卷子怎么会变成驴打滚,又如何响彻京城,大概是无从考证了。
好在,我们的豆面饽饽还在,每年春秋两季,年逾古稀的大姑姐总会把糯米面和红豆馅送过来,有时还要亲自动手,为我们做地地道道的老东北满族美食,她念念不忘的豆面饽饽。我们从来不用黄米面,水磨糯米才是我们家族豆面饽饽的正宗。
关鑫
山西日报、山西晚报、山西农民报、山西经济日报、山西法制报、山西市场导报所有自采新闻(含图片)独家授权山西新闻网发布,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或镜像;授权转载务必注明来源,例:"山西新闻网-山西日报 "。
凡本网未注明"来源:山西新闻网(或山西新闻网——XXX报)"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