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勾勒宋代历史与社会丰富多元的面貌,《千千阕——宋词里的大宋小史》节选——
宋词里的大宋君臣
精心勾勒宋代历史与社会丰富多元的面貌,《千千阕——宋词里的大宋小史》节选——
宋词里的大宋君臣
《千千阕——宋词里的大宋小史》 常华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该书独辟蹊径,以一首首宋词为落笔之处,巧妙地将文学与历史深度融合,精心勾勒出宋代历史与社会那丰富多元的多维面貌。翻开这本书,能清晰地看到君主与臣子在权力博弈间,那藏于心底的深沉谋略,以及无奈又令人叹惋的命运轨迹;深切地感受到一个曾经辉煌的盛世王朝,在内外诸多挑战的夹击下,所历经的兴衰沉浮,宛如潮起潮落般令人感慨万千。
无为有为之间
说起宋仁宗赵祯,人们并不陌生,作为“狸猫换太子”的主角,他的形象随着戏曲、笔记小说等多种艺术形式早已深入民间,有很高的知名度。但撇开这段宫闱秘闻不谈,单说这位宋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就确有可圈可点之处。宋仁宗在位42年,整个北宋共历九帝167年,仁宗一朝就占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这42年间,边事太平,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呈现出一派鼎盛气象。他执政的一个重要特点——“仁”,成了他耀眼的标识。仁宗之“仁”首先体现在对臣子的宽容仁厚上。包拯斥张尧佐事,包拯指陈三司使张尧佐不作为,要仁宗撤掉其职务,面对包拯的奏折,仁宗最后改任张尧佐其他职务,包拯却不依不饶,带着七名谏官和仁宗死磕到底,言辞激烈处,包拯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仁宗脸上,仁宗虽没被惹恼,最终张尧佐也没做成节度使和宣徽使。还有一次,梳头太监干涉朝政,仁宗认为他挑拨君臣关系,坚决将其削减出宫。北宋的台谏体系由宋仁宗一手扶持起来,谏官职能不断强化,在仁宗一朝,谏官可广泛参与国事,且“执政畏其言”,“进擢尤速”。仁宗朝任谏官的67人中,有40人都得到了升迁。同时,仁宗律己悯人。他担心随从因服务不到位而受到责罚,即使口渴难耐,也要“忍渴而归”;处理奏章到深夜,饥肠辘辘,想喝羊肉汤,但想到会造成宫中奢侈浪费,便忍下一时之饥;面对官员敬献的蛤蜊,因其花费巨大,最终未动一箸。此外,仁宗对文人宽待。苏辙参加制科考试,依据道听途说写下过激之言,仁宗看过此论后大赞苏辙敢于直言,授予其商州军事推官一职。老秀才写“反诗”,仁宗认为他不过是“急于仕宦而为之”,不但没有问罪,反而给了他一个司户参军的官职。仁宗在位期间,文人呈现出“和而不同”的局面,42年间,没有一起文字狱。仁宗的仁政最终赢得了民心。他驾崩之日,“京师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讣告送到辽国,“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连敌国皇帝耶律洪基都握住使者的手号啕痛哭。在中国封建帝王中,宋仁宗虽有其统治后期的弊病,但他造就了一段长达42年的和谐与繁华,为宋代皇帝们赢得了一点荣光。
变革风暴里的孤家寡人
两宋18代皇帝大多碌碌无为,真正可圈可点的并不多,除太祖、太宗、仁宗外,值得一说的可能就剩下宋神宗赵顼了。这位只活了37岁的皇帝,曾经在朝野上下轰轰烈烈地掀起过一场变革风暴。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宋英宗驾崩,19岁的皇太子赵顼登基。他即位伊始,不得不面对祖宗留给他的巨大财政危机。此时,宋王朝已运行百年,显现出疲态,连年的岁贡令国库空虚,仁宗、英宗的葬礼费用更让财政雪上加霜,庞大臃肿的官僚体系也让朝廷不堪重负。年少气盛的宋神宗赵顼决意掀起一场改革弊政的风暴。他先是找到了宰相韩琦,然而韩琦称病坚辞相位;他又找来了富弼,富弼也早已不复当年锐气,对他的改革热情泼了冷水。在孤独的行走中,宋神宗发现了王安石。早在仁宗朝,王安石就曾写过《上仁宗皇帝言事书》,指出宋王朝内部的诸多危机,并提出改革方略。神宗即位后,将王安石任命为江宁知府,六个月后调入京师,任命为翰林学士,很快召其“越次入对”,话题直指改革。王安石力主变法,并呈上《本朝百年无事札子》,从吏治、科举、农业等方面提出诸多改革方案,令神宗大为赞赏,旋即将王安石擢升为参知政事,次年又升其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开始着手变法事宜。王安石的到来,令宋神宗陷入了更深的孤独。王安石确实有着过人的政治才能,在他的主持下,均输、青苗等诸项新法相继出台,宋王朝的国力大大增强,社会生产力有了巨大发展。然而,王安石执拗的性格也让他在推行新法的过程中树立起了太多的敌人。朝中守旧势力和宗室外戚的利益被触及,他们围攻王安石,更煽动两宫皇太后教训新皇帝“祖宗法度不宜轻改”。面对整个朝堂的反对声,宋神宗没有动摇自己改革的初衷,他始终信任王安石,力排众议,给了王安石更多的权力,同时罢退了一批反对变法的官员。宋神宗第一次对自己力推的改革产生强烈的挫败感,源自一幅《流民图》。熙宁七年(1074年),大旱之年,郑侠献上《流民图》,并写成《论新法进流民图疏》,请求朝廷罢黜新法。呈现在神宗面前的《流民图》充满了饥饿和死亡,这让他开始怀疑变法的初衷。最终,他暂停了多项法令,王安石也不得不辞职。虽然后来王安石回京复职,但熙宁九年(1076年),由于爱子王雱英年早逝,加之旧派势力不断施压,王安石再次递交辞呈,退居金陵,再也不问政治。王安石第二次罢相后,宋神宗将年号改为元丰,开始元丰改制。元丰改制实际上变成了宋神宗一个人的改革,但这次改革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降低了行政效率。元丰四年(1081年),西夏皇室内乱,宋神宗出兵五路进攻西夏,结果先后溃退,无功而返。元丰五年(1082年),神宗又听给事中徐禧之计,筑永乐城,谋攻西夏横山地区,不料西夏发30万大军围攻永乐城,城陷,宋军折损军兵数十万人。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载,宋神宗听到永乐城陷的消息后,“涕泣悲愤,为之不食。早朝,对辅臣恸哭,莫敢仰视”。元丰八年(1085年),这位一心想成为尧舜之君的皇帝终于一病不起,驾鹤西去,年仅38岁。宋神宗的富国强兵之举,换来的是孤立无援的境地,他的变法最终失败,也没能改变宋王朝病入膏肓的命运。
在虚拟的情境中播撒离愁
身处富贵优游之中,却以娴雅离愁之词见长,品读晏殊的《珠玉词》,总感觉华丽有余,而亲切不足。晏殊七岁能属文,景德初,以神童荐之,帝召殊与进士千余人并试廷中,殊神气不慑,援笔立成,帝嘉赏,赐同进士出身。此后,他的仕途顺风顺水,一路做到宰相的高位。本身就少年得志,加上身处仁宗朝这样的承平时代,晏殊的日子极为好过。他将燕集游乐当作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叶梦得《避暑录话》载,晏元献公虽早富贵,而奉养极约,惟喜宾客,未尝一日不燕饮。每有嘉客必留,设空案一杯,既命酒,果实蔬茹渐至,亦必以歌乐相佐,谈笑杂出,数行之后,案上已灿然矣。稍阑,即罢遣歌乐,与宾客赋诗,率以为常。在这样的生活中,晏殊创作了大量的诗词。他的词作多在酒宴上完成,内容多铺陈男欢女爱、相思离别,且极度彰显出富贵之色。如《更漏子》中“蜀弦高,羌管脆。慢飐舞娥香袂。君莫笑,醉乡人。熙熙长似春”,细腻描摹了鼓乐升平之中歌妓们的高超舞技和曼妙舞姿;《长生乐》中“红鸾翠节,紫凤银笙。玉女双来近彩云。随步朝夕拜三清。为传王母金箓,祝千岁长生”,则是典型的祝寿词,充满了富贵之气。晏殊对富贵之词的表达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他认为“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这样的词句才是真正善言富贵者,而“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则过于直露。他在自己的文字中尽力回避着富贵,但骨子里却难掩那份远离乡野俚俗的倨傲之气。他的《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以及《蝶恋花》中“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都是广为流传的名篇。然而,读着这些文采绮丽的小令,总感觉像是隔着一层,有一种疏离之感。他的离愁别绪,总感觉缺少了一份行路的征尘和世事的风霜。晏殊在为官之道上以一生的明哲保身、守成忌变维持着自己的富贵之气。在以范仲淹、富弼、欧阳修为主导的庆历新政中,他对这场旨在富国强兵的改革不置一词,有意与这些改革闯将划清界限,以免引火烧身。他的这种态度,引起了欧阳修的不满,欧阳修曾作《晏太尉西园贺雪歌》规劝他应以边关军事为重,不可沉迷于享乐。晏殊与欧阳修最终交恶,欧阳修在晏殊去世后,在《晏元献公挽辞》中用“富贵优游五十年,始终明哲保身全”概括他的一生,毫不留情面。晏殊少年时以率真与诚实为自己的人生铺就通途,但他的文字从此多了一分隔膜,人生也少了一分真诚,这也许就是生存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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