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薄暮蝉始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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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居易在《早蝉》中写道:“六月初七日,江头蝉始鸣。石楠深夜里,薄暮两三声。”农历六月初,正是蝉声初起的时节。如今虽用公历,六月里,那断续的蝉鸣依然准时响起,像是与千年前的诗人遥遥相应。
  六月的天气最是暧昧。白天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柏油马路也软绵绵的,踩上去像能留下浅浅的脚印。可一到傍晚,热气就渐渐散了,风从巷子口溜进来,带着点白天晒过的树叶味道。这时蝉声便从树丛里钻出来,先是一两只试探着“知了——知了——”,接着整片树林都跟着应和起来。张爱玲在《诗与胡说》里写道:“夏天的日子一连串烧下去,雪亮,绝细的一根线,烧得要断了,又给细细的蝉声连了起来。”确实如此,蝉声像是夏天的见证,蝉在,夏天便一直在。
  我家楼下有棵老槐树,每到傍晚,几个退休的老教师便坐在树下乘凉。他们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张老师说:“听这蝉叫,就知道天有多热了。”李老师接话:“可不是,我孙子放学回来,吵着要吃冰棍呢。”蝉声在他们头顶响着,像是给这闲话打着拍子,一唱一和。
  六月的暮色来得比较慢。到六点光景,光线才开始柔和下来。我喜欢在这个时辰读书。阳台上的藤椅被晒得温热,捧一本书来读,伴着时断时续的蝉鸣,竟比任何音乐都来得合适。有时读到“蝉噪林逾静”这样的句子,窗外的蝉声便格外应景,让人不禁会心一笑。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中写:“斜躺着,看白云,听蝉鸣”,蝉鸣,同样给了我一个宁静而悠闲的时刻。
  当暮色完全沉下来,六月的夜晚便展现出另一番景象。天空不是纯粹的黑,而是带着深蓝色的底子,星星也不像秋冬那样冷冽,而是朦胧地闪烁着。楼下花坛里的夜来香开了,香气浓得化不开,与白天晒过的水泥地散发出的余热混在一起,构成了六月特有的夜的气息。记得儿时,母亲就是在同样蝉鸣与月光交织的夜晚,哼着走调的童谣,用扇叶扇着风哄我入睡的。多年后再忆起,仿佛这蝉鸣还裹着昔日的余温,在记忆深处轻轻震颤。
  六月的雨也特别。常常是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密布。雨点砸下来时,蝉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雨打树叶的噼啪声。雨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混合着草木的清香。这时的蝉要歇上好一阵才重新开嗓,叫声比雨前更响亮,像是要把憋住的劲儿都使出来。
  入夜后,蝉声渐渐稀落。路灯亮起来,飞蛾围着光打转。我躺在竹席上,突然想到辛弃疾的“清风半夜鸣蝉”,竟觉得书中的意境与窗外的画面融为一体,分外贴切。听见最后几声蝉鸣消失在夜色中,我知道,明天这个时候,它们又会准时出现,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六月一样。
  陆游在《夏日杂题》中说:“满地凌霄花不扫,我来六月听鸣蝉。”我也来听了。

□周丹

(责编: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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