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贝金斯的特殊使命》有感——
想象力的使命
读《贝金斯的特殊使命》有感——
想象力的使命
《贝金斯的特殊使命》是李晋瑞新近出版的一部想象力十足的长篇小说。
小说中故事发生地是一个边陲小镇。在被当地人们称之为“场部”的外面有一座小桥,三四米宽,顶多十五米长,护栏只是两道寒光四射的铁丝网,是场部通往外边世界的唯一通道。小说里,场部锈迹斑斑的大门上套着小门,长方形的院子里就一栋二层小楼。楼内机构门牌齐全,除了办公室主任叽叽嘎、镇联防办主任托托卡和厨娘罗拉,场部平日见不到人影。在那里,主人公少校贝金斯遇到的最大困难不是工作,而是睡眠。在那里,少校从一开始就怪事连连,譬如晚上写的日记,早上却惊奇地发现莫名消失了。在那里,人们告诉他绝对安全,比在保险柜还要安全。可是,实则却是少校像困兽般软禁在那里。
其实少校也像卡夫卡《城堡》主人公K那样曾经努力过,他翻过铁门顺着门缝跳下,奇怪的是之前的异象再次重现,无论他如何卖力如何拼命,就是过不了那座桥,他就像在跑步机上,无论跑出多少公里,他的身体却依然原地不动。最后少校只能跪到桥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如此心境,兴许只有卡夫卡笔下的K才有深刻体会。
所有这些场景其实都是作者的精心设计,它就像一个封闭的古墓,人物走马灯似地出出进进,对话磷火般闪闪烁烁,故事碎片样飘荡。隐隐约约,却悬念密实,总让人读得喘不过气来。
少校无法走出场部。作者虽然没有明写,但可看出背后的真正缘由是因为一桩小镇公案。出于好奇,少校想得知这桩公案的真相,然而无论是从厨娘罗拉、镇长女儿塞丽纳、小学校长莎曼、办公室主任叽叽嘎和联防办主任托托卡,还是公案当事人胡力图的奶奶那里,得到的永远是一个罗生门式、甚至相反的结果。
于是,少校直接带领读者进入故事,将寻求真相变成了整个小说核心之核心的事件,它也成为了推动小说叙事进程的动力和紧勾读者眼珠的悬念。然而承载真相的“真身”胡力图却始终未出现。这点像极了《城堡》中神秘莫测的克拉姆。
胡力图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众人一直各执一词。其妻罗拉说,他是大英雄,敢与世界叫板,一心为公为小镇;美人塞丽纳说,他坚韧执着,既爱又恨,刚愎自用;叽叽嘎却说,他胡作非为,自视清高,但实际上是神经病、混蛋、疯狗、酒鬼、一个自不量力的妄想狂。然而萦绕于事件之上,大家不能言说的却是胡力图是个一直想揭开小镇秘密的告发者。这一点更加引发了少校的兴趣。他紧盯胡力图违反规定旷工喝酒被监控发现、且由此开始总说“无意义”“浪费”“欺骗”等怪话这件事,开始反思自己被派到这边陲小镇的背后,是不是也隐藏着秘密,而且是否也与这桩小镇公案有关。为此,他踏上了更加坚定的寻找真相之旅。
然而,最有可能掌握真相的塞丽纳,却要他用“爱情”来交换。如果不出意外,爱情很可能是整个小说最令读者可以信以为真的部分,然而小说的主人公少校却无法触碰。小说中,面对塞丽纳女妖般的蛊惑,少校只能以军人的职操管控自己,不过真正的原因,却有可能是他一旦被爱情俘获,就可能被沦为假象制造者的合伙人。
少校就像一个被置于鸦片云雾里却必须保持时时清醒的人。他活得艰难,非常值得同情,这也让读者在由阅读产生的共情中,慢慢将自己变成了少校本人。
小说中的哈镇,除了荒凉,剩下的一切都是想象。人鬼莫辨、如梦如幻的特殊场景和氛围,让我想到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但正如小说的推荐语,《贝金斯的特殊使命》确实是一部关于想象与真相的寓言小说。作者架空背景,设置封闭系统,让少校以派驻的身份,像一枚石子投入死水一样进入哈镇,在激起梦幻般的微澜中,虽然引起的是整个小镇对他自始至终保持高度的怀疑、警觉、排斥和防范,但也由此引发我在阅读的同时产生思考,让我随着叙事推进开始对真相产生了残酷的质疑。
然而,真相当然存在,如小说中所言,只不过一直藏在幽深的山洞里,那些好奇的人们走进去,结果呢,有的人因为山洞的黑走到半道就被吓了回来,也有的人坚持到底见到了真相,却因为真相的丑陋被吓得再也不敢提一句有关真相的话。因此,对于渴望真相但又害怕真相的人们来说,对未知的部分大概也就只能去想象了。
刘慈欣说,想象力是人类有幸拥有的能力。李晋瑞是个聪明的作家,他在小说结尾处强调,一切都是想象。现在,有人担心AI会使小说步入穷途。我倒觉得,作家只要拥有丰富的想象力,所创作的小说就会超过AI。如此说来,想象力也就不仅是小说家最为可贵的能力,在某种意义上,它也变成了小说作品应该肩有的使命了。
□刘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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