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荽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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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人不吃芫荽,认为其特殊的香味近乎臭,希腊语中的“芫荽”即有臭虫之意。下馆子吃饭,服务员问有无忌口,这所谓的“忌口”大都包含芫荽。嘉庆、道光年间的重臣梁章钜曾列过一张“不食物单”,所列食物是其“生平所深戒及深恶者”,其中就包括芫荽。据说每年的2月24日被定为“世界厌恶芫荽日”,可见厌恶芫荽的人甚多。我在河南长大,河南人喜欢吃辛香、刺激性的菜蔬。芫荽应属香料范围,通常仅作调味、点缀之用,在河南却如同主菜。
  豫北普通人家夏天吃饭,除荆芥过水面、绿豆粥之外,餐桌上常有一盘凉拌芫荽,以酱油、醋、葱花油调味,放葱丝、青辣椒丝,有点像饭馆里的虎皮拌菜,只稍简朴些,这种吃法我在其他地区不常见到。汪曾祺说他早年不吃芫荽,后来为人所激,赌气吃下一大碗凉拌芫荽,也就习惯了。北方人生吃葱蒜亦属寻常,凉拌芫荽当然算不上稀奇。据说潮汕有些地方用嫩芫荽冰镇后蘸普宁豆酱佐餐,我没有尝试过,听来仿佛近年融合餐厅流行的冰草蘸沙拉酱。
  还有“蒸芫荽”,将芫荽切碎之后,混合白面或杂面,上锅蒸熟,佐以蒜汁、辣椒油等。在中原地区,蒸菜是饥荒时期的产物,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食材多取野菜或无用之菜叶。河南人最常吃的是蒸面条菜,也有蒸南瓜叶、芹菜叶、红薯叶、莴苣叶、苜蓿、荠菜等,蒸芫荽或蒸荆芥偶尔能吃到,但并不常见——其原因也不难揣测,芫荽毕竟难称“无用”。我的一位堂兄每次光顾某家烩面馆子,必点盐水羊头一只、蒸芫荽一盘,据他说,以羊头始,以芫荽终,能收解腻之效,其间道理,仿佛西安的芫荽羊肉馅饺子。
  年幼时住在县城,许多人家都是几间瓦房、一处院落,院里往往开辟一片土地,五六平米见方,种一畦荆芥或芫荽,既可食用,也能驱除蚊虫。若是吃捞面条或拌凉菜,从地里剪几根新鲜芫荽放进去,比菜市上买来的滋味更佳。
  读中学时,下早自习总是去一家杂货铺吃饭。这家杂货铺临街是铺面,往里一进小院,院内摆几张简易餐桌。杂货铺除售卖零食、文具外,兼以煮方便面招揽顾客。若买铺子里的方便面,可免费加工,若自带方便面,则需另付两毛钱的加工费。许多学生每日从家中带两包方便面、两只鸡蛋,到店加工。两毛钱的加工费不算贵,妙在还可提供醋、辣椒油和芫荽末。至今想来,那碗酸辣入味、汤上铺满芫荽末的方便面,都令人垂涎。
  几年前我常去鹤壁的一家“洛阳羊肉汤”吃早饭,这家羊汤馆以汤味清鲜著称,并不一味追求汤色奶白,且能免费续汤,所烙家常饼皮薄有韧劲,也是一绝。我若7点前后到店,总能见到一短发瘦削汉子,只点3块钱一碗清汤,半斤烙饼,汤里却放大量的芫荽、葱花、蒜黄,几乎半汤半菜。他要反复续汤、添菜五六次,方能饕足。有阵子芫荽价昂,老板抱怨说这一碗汤下去本钱都收不回来。
  芫荽的用途不限于烹饪。欧洲出产的一些精油、香水中惯用芫荽或芫荽籽调和味道。一些欧洲人觉得芫荽的味道仿佛肥皂,有趣的是,我们古人就认为芫荽可资洗涤之用,且效用不凡。《东轩笔录》里有一则轶事,说王安石脸上有片黑斑,吕惠卿建议用芫荽洗之可去,王安石笑说,这片黑斑是天生的,芫荽如何能洗去?在欧洲、中亚、北非以及古代的中国,都有以芫荽入药的先例。岭南人惯以芫荽捣泥敷在蛇虫叮咬的伤口上,季羡林的《糖史》中谈到过一位波斯御医的著作,其中记录了种种药方,有一种止渴解热剂,就是以糖、月季、芫荽、琥珀、麝香、柠檬混合而成。

何亦聪

(责编:刘洋、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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