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艾山去河津
从艾山去河津
山西河津,让我想到了天津,想到了山东德州的夏津,在东营,还有一个县叫利津。人们大都知道,津意为大河的渡口,而这几个地方,又皆因黄河而得名。
几千年来,黄河大大小小经历过几十次改道,天津就是早期黄河的入海口,明朝时,因天子在此渡河,故称天津。夏津大概更久远些,黄河流经古夏国,始称夏津。
一条大河,就这样任性地横在了人们的面前。
人们终需穿过河流,到对岸去,到更远的地方去,去谋生活,去闯荡天下。于是,古时就有了许多渡口,大大小小的摆渡成为旧时一景。
渡口虽多,叫津的却不多,能被冠以津的,应该是比较大或者重要的渡口吧。我的家乡东阿,蜿蜒百里的黄河上,下码头村、汝道口和王道口村,过去都是渡口。这些民间小渡口,只能以村庄来命名。村民在古河上以摆渡为生,摆渡着众生,摆渡着自己,也摆渡着岁月。
初识河津,是读到了一个“2025黄河龙门天梯之约”全国散文征文的启事。于是,就查找了一些有关河津,有关黄河龙门天梯的资讯。
想前往河津一趟,并不仅因为这个征文,在河津大梯子崖下面的黄河,是万里黄河的最窄处,只有区区的38米。黄河陡然变窄,皆因两山夹持吧。在王道口村东的艾山,是黄河下游的最窄处,叫艾山卡口,是东阿国家黄河森林公园的一景。对面是济南平阴县的外山,黄河就是从艾山与外山之间流过。卡口岸边文化公园内立有大禹,和鲤鱼跃龙门的雕像。每有外地文友来东阿,我都会带他们去艾山卡口,领略一下黄河风光。
去河津,我要约几位久居黄河边的朋友,从艾山卡口出发,从下游的最窄处,到上游的最窄处。晋陕大峡谷的最窄处,称作石门。在人们的意识里,黄河就是一条中国龙,这条龙从石门冲出,从此流向辽阔的中原,流向山东,流向大海。
无论是艾山与外山,还是大峡谷石门两侧的悬崖,都像极了一只巨手的虎口。而黄河这条巨龙,又怎么会被卡住脖子呢,卡得越紧,它就越迸发出奔赴大海的不屈力量。
山与河,就这样相互纠缠,又相互依存着,展一轴天地间的壮阔。
传说,这道龙门大峡谷是大禹治水时开凿的。传说不是历史,真实的历史记载并不详尽,但传说似乎比历史更有生命力,更有传播力,它所传播的是一种生命的精神力量。就像人们更加确信的,龙门是鱼跃龙门的发源地一样。从开凿于1600年前的大梯子崖攀至山顶,人们便可以一跃龙门了。
既然是龙门,就一定与我们生活中的门有所区别。龙门,其实只有门框,并没有门,它就那么一直敞开着,你只需抬腿一迈即可,连推门的力气都省了。当然,龙门一直都在高处,抵达龙门前,你需耗尽气力,攀上这陡峭的天梯。
禹凿石门已无从考证,而北魏孝文帝,命人凿崖成梯,并在山顶建倚梯城作为军事关口,是有史可考的。为祭祀大禹,孝文帝还在倚梯城内建了禹王庙。
艾山与外山,均为泰山西来余脉。泰山也有一个龙门,在南天门下十八盘与升仙坊之间,左有飞龙岩,右有翔凤岭,两山如龙,中开一窍若门,故称龙门。我们无从考证此龙门与河津的龙门哪一个更早,作为中华文化的图腾,龙已然镌刻在了我们的灵魂深处。
一个人也好,一个民族也罢,总是需要一种精神,支撑着我们一直向上。泰山的十八盘和河津的大梯子崖,大抵是一样的,皆为天梯。登上十八盘,过南天门,就步入了天街,而大梯子崖之上,便有龙门可跃。天街与龙门,让我们的脚下生出了一股力量。泰山之巅,可观日出,可北眺黄河。在龙门山上,可以俯视黄河,观黄河从峡谷石门涌出。
我们就是天梯,登天梯,越龙门,登越的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就像有人在悬崖玻璃栈道上行走,就像悬崖间走钢丝的表演。战胜了自己,才会让生命飞升到另一层境界。站在了一个新高度,看到和感知到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人无论攀登到何种高度,终还是要下来的,越过了龙门的人,还是要一步步走下来,回到生养自己的土地。就像在龙门山上,看到的黄河一样。虽然黄河之水天上来,但它一直将自己处于最低处,一直匍匐于山间与大地之上,用身躯滋养着大地。
写过一首关于黄河的诗:站在/中国最大的几字中间/用自己的身躯/点上一点/谁的生命/也无非百年/点也许小了一点/而天下人都认得/苍穹之下/黄土之上/不过一个大写的凡。
黄河这条龙,是一条人间的龙,而人,也将永远属于人间。
天下的男人,哪有不眷恋山河的。而人在山河面前,又是那么的渺小。去往河津,就是想再一次认清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多普通。出东阿,过黄河,东去不远便是泰山。泰山的龙门,已跃过了几次,而河津的龙门,已然列入了我的出行计划。
说来不巧,一次可以与国内众多作家朋友齐聚河津的采风活动,被另外一场活动冲了,错失了一次前往的机会。幸亏,我在“山西大梯子崖之行”的群里,对整个活动过程,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一个地方,一旦成了你的心心念念,就一定不只是心向往之了。毕竟从东阿抵达河津,不过500公里的路程。
在这里,我想问一问群里的作家朋友们,这大地,是不是就像一个阳光、雨露和云雾缭绕的子宫,我们一直在这个子宫里爬行、吸吮与成长。是不是只有我们到了河津,到了龙门山,登上了大梯子崖,从龙门迈过去,才有了一次重生的感觉。
看到朋友们穿着救生衣,坐着游艇,穿越石门峡谷的图片时,我想起十多年前,在东营黄河入海口,第一次坐着游艇驶向大海。当看到黄河注入大海的黄蓝交汇线时,突然觉得,我们的黄河在那一刻也获得了重生。
河津黄河石门的上方,是一座横跨峡谷的高铁大桥。如今,人们有了更多出行方式的选择,舒适而便捷。也许等时间再久些,河津大概也就只是一个地名而已,很少有人会去细究这个津字的意思。当然,大河之津,大河的渡口本来早就没有了。如果有,那也不是渡口,而只是人们乘坐观光游艇的码头。
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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