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探求——一位出版人对《诗经·风》的新译新说

《东方未明》:小官吏手忙脚乱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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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译]
  东方朦胧天未亮,手忙脚乱穿衣裳,
  头笼裤子脚穿衣,公爷有召急奔忙。
  东方欲明又未明,上衣下衣分不清,
  脚穿衣裳头穿裤,公爷有令奔命行。
  出门犹黑多孟浪,瞎眼撞倒篱笆墙。
  当差没有安宁夜,生怕迟误常抓狂。
  [新说]
  古人将小官吏上班叫上值。本诗演绎的上值悲喜剧,是无形的沉重压力所至。
  一个当差人,晨夜劳苦,兴居无时,所受作息时间表以及上司的压抑经久不止。心理渐变为对上司指令、对日夜时序的过敏,一下失之早,一下失之晚,衍绎成了日常作息的颠倒慌乱。本诗这般戏剧性的啼笑皆非行为,是长期受制于人的小官吏恒常悲哀,也是他们紧张的上值生活酿成的变态过敏。这小官吏的形象已经超出了某一个人的意义,而是这同阶层的人思想、生活、习性乃至做派、气质的写照。这形象,在当代都具有对照意义。特别有趣的是,其叙述主体,可以解读为是客观的叙述,也可以解读为是某个男子的自述,或者某个妻子的叙述,这种幽默、无奈、带搞笑的口气,背后却是共同的悲凉和愤懑的情绪。诉说的,这演绎方式就更意味深长了。
  本篇是戏谑诗章,是祭祀场上表演的搞笑段子。由一个女子扮作小官吏妻子来唱叙。故事性强,动作生动,开端、发展、高潮、结局,段落衔接有如戏剧,完整地在舞台展演。将凄苦人生化作滑稽的戏说,以刻意搞笑的方式,来排遣无奈和抑郁,悲凉情绪中闪亮有幽默之光。其微言大义背后,大有令人深刻遐想的余地。精神强大,心机工巧,词令灵俏,才能如此精彩以喻其致。
  《毛诗序》说“《东方未明》刺无节也。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壶氏(看钟点报时的官员)不能掌其职焉”。就是说朝廷上下班时间之无序,将官吏当工具使,时间由不得敲钟人来掌控。这是说得很靠谱的。吏治苛严,无节制地加班,工作没日没夜无规律,造成了小官吏精神的崩溃,殃及家室。由此可以一窥吏治低劣,官员奴性生成的端倪。这种解释还是说得很靠谱的。
  周振甫有译文:“东方没有亮,颠去倒来穿衣裳。颠它倒它,从公爷召见他。东方没有光,颠倒穿衣裳。倒它颠它,从公爷命令他。攀折柳条作菜园的藩篱,狂妄的人睁眼看反。不能守住日夜,不是太早就太晚。”
  程俊英则用女子的口气直叙:“东方没露一线光,丈夫颠倒穿衣裳。为啥颠倒穿衣裳?因为公家召唤忙。东方未明天还黑,丈夫颠倒穿裳衣。为啥颠倒穿裳衣?因为公家命令急。折柳编篱将我防,临走还要瞪眼望。夜里不能陪伴我,早出晚归太无常。”
  我则将原著“颠倒衣裳,颠之倒之”“颠倒裳衣,颠之倒之”,添入一些细节,翻译为“颠来倒去穿衣裳,头笼裤子脚穿衣”“上衣下衣分不清,脚穿衣裳头穿裤”,使原著所述的衣裳颠倒、裳衣倒颠细节更具体化。添加了动词“穿”字,头穿衣,衣穿脚,头穿裤,裤子笼头,一系列手忙脚乱的句子,使诗歌似灵动了起来,更强化了滑稽搞笑,像戏曲唱本的语言了。似乎不如此就不能生动鲜活传述本诗主人公忙忙碌碌、慌慌张张,屁颠屁颠“生怕迟误常抓狂”的窘迫意蕴。在此,我是“放纵”了翻译主体性,让翻译的目的论在此发挥作用。
  所谓翻译主体性,指的是译者作为翻译的主体,需要能动地操纵客体(原著),使之转换成新的客体(译本)的工作特性。目的论则是整个翻译的目的和行为准则。翻译不单是让人读懂,还要使读者能品味其意蕴和“味道”。为达此目的,必须调动、操纵翻译的能动性,不拘泥于时代、语言、文化和形制的束缚,以彰显作为翻译主体的翻译家的积极性和本己意志。这是考察翻译门道、评价译文创造性、增值性的一个入口。《东方未明》在此尝试了。

宋安群

(责编: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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