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先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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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乡里人称老师为先生。
  四五岁时,有路人和母亲打招呼,一声“王先生早”,令我纳闷不已。回到家就向母亲请教。她告诉我,“先生”一词多义,不同的人群表述的意思也不同:一是对男性的尊称;二是对德高望重的人的尊称,不限于男性;三是对教育者的尊称。从那日起,我便对“先生”这个词多了几分仰慕和敬重。
  学前班的赵老师,是我生命里遇到的第一任先生。她教我时也就十七八岁,皮肤白净粉嫩,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会说话,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她爱笑,笑起来比花丛里最娇艳的那朵花还要美上几分。直至现在,想起她,便是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孔,纵是40年前的记忆,依然清晰可见。那时幼儿园设施很简陋,南北两排平房,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活动区,东南边墙角处是旱厕。四面围墙里挖一个四四方方的浅坑,西边留有一个小小门洞,孩子们蹲在坑沿上上厕所。有一次,一个男孩子如厕时不小心掉进坑里,一旁的孩子们掩着鼻子大笑。正当坑里的孩子不知所措时,闻讯赶来的赵老师,二话没说,跳进坑,一把抱起那孩子……等她跳出坑时,鞋上、裤脚处沾着粪便。我看到她的脸微微泛红,深邃的眸子却依然含笑,一阵风似的拉着孩子去井水边清洗。井台边,她和那个孩子有说有笑,没有一句责备的话。那一刻,我认定她便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大概就是她那纯净的笑容和真挚的爱吧!
  那天,风很轻,很柔,携着一股清香涌入我的内心,芬芳了我的世界。
  上一年级,母亲是我的班主任。作为班主任的女儿,难免有些嚣张、淘气。一次放学前,母亲检查全班背诵,背完才可以回家。很快,教室里剩下一个男孩子,他一直嘻嘻哈哈地玩闹着,母亲便带着他一起背诵。嘈杂的校园渐渐安静,夕阳落山了,天边只剩下几朵浅浅的晚霞。看样子,我惦记的动画片已经开演了。我怅然地转头看到背课文的男孩,结结巴巴地背着。我气愤极了,趁母亲不注意,拿起教竿,在他脑袋上一连敲了三下。母亲一转身,正好看到我挥舞着教杆,连忙夺过,并厉声呵斥我。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男孩子发蒙,愣了几秒钟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母亲抱起男孩,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慰他。后来,母亲和我送男孩回到家,当着他父母的面让我给他道歉。回家路上,母亲告诉我:睿智的人,遇到问题,首先要想办法解决。如果用粗暴的行为去解决,最终要为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月光将脚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我的影子紧紧跟着母亲在月辉里摇曳前行。
  上三年级,闫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五十多岁的她,留着齐耳短发,平日里严肃而不失和蔼,上课时语调虽平静却不失严厉。她常用“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这句话教导我们,用“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来激励我们。她发现我有写作的天赋,便鼓励我、引导我,为我仔细批改每一篇习作。那年冬天,天寒地冻,农村的校舍没有取暖设施,我们通常一边哈热气一边写作业。那日大雪,最后一节课恰巧是誊抄作文。打开作文本,看到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我便泄了气。平日里夸我的文章写得好,看看,前后左右的同学就数我的批注最多,老师这是为难我嘛。我既没有按要求通读一遍,也没有按照评语修改,直接提起笔连爬带滚抄完,交给班长就等着下课后溜之大吉。谁知,当我迅速穿过老师的办公室时,被她叫住了。原来,她发现了我的应付差事,那天我在她冰冷的办公室里,读了三遍后重新誊抄,她陪着我抄完后亲自送我回家。
  那晚的雪,把天空映得如同白昼一般,老师拉着我的手,温和地告诉我,她之所以对我严厉,是希望我认真学习、严格要求自己,长大了能够进入大学,驰骋在文字的世界里。那天先生讲的话,像印在我的世界,在我以后的人生中时常激励着我。现在想来,最初将文学深植于我的世界,让我学会用文字记录生活的人,便是先生闫老师。
  在我后来的求学生涯中,又遇见了很多先生,他们教我知识,教我做人,令我难忘。每当想起他们,内心都充盈着敬畏和感激。
  每一位尽职的先生就是一条河,滋养了流经过的每一个生命。

□宋东涛

(责编:马云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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