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不一样的《红楼梦》
——读《一得集》
品味不一样的《红楼梦》
——读《一得集》
《一得集》是刘莉莉的“品红”作品集,分为思想篇、人物篇和文化篇三个篇章。
《从“西昆体”到“长吉体”——由诗风的转变看贾宝玉的成长》,放在篇首,分量很重。当年,此文刊发于《红楼梦学刊》,令人刮目。如果说之前刘莉莉是《红楼梦》爱好者,此文一出,她成为真正的《红楼梦》研究者。
思想篇,大珠小珠落玉盘。
从诗风的转变看待贾宝玉的成长,视角独特;从“鱼眼睛”探索曹雪芹思想,独辟蹊径;从“杜鹃意象”探讨林黛玉的命运,意味深长。用贾府的“礼”祭对应贾宝玉的“情”祭,发人深省;以脂批中的“玉兄”“石兄”反观贾宝玉,解悟人生;用“好了歌”“护官符”阐释《红楼梦》,醒世恒言。
值得注意的是,刘莉莉笔下的“杜鹃意象”。她认为,在《红楼梦》中,《葬花词》和《桃花行》是“杜鹃意象”的诗意形态,贴身丫鬟紫鹃是“杜鹃意象”的具象形态,而林黛玉形象中的“杜鹃意象”,则是诗意形态和具象形态的完美融合。紫鹃作为林黛玉的贴身丫鬟,细心体贴、智慧果敢,对林黛玉有着烘云托月般的重要作用。曹雪芹寓“杜鹃意象”于紫鹃这个人物形象中,用“借仆观主”来映衬林黛玉的形象,以紫鹃与黛玉二者“一体化”来进行悲剧隐喻,可见构思之精心、用意之良苦。
人物篇,士无故不撤琴瑟。
一团迷雾的秦可卿,既是仙界可卿之兼美、俗世可卿之秦氏,体现的是作者关于“正邪两赋”的思想。
贾雨村的转变、红楼人物更名,同样精彩。“作者赋予他们更深一层的象征寓意,即真事隐去,假语存焉之意,在真假有无之间,写尽人世沧桑。甄士隐作为红楼出世人物的典范,代表出世阶层的无为或隐退;而贾雨村是红楼入世人物的代表,代表几千年来入世仕途的知识分子。”提到贾雨村,刘莉莉把“护官符”对贾雨村的影响和“好了歌”对甄士隐的警醒相提并论,“而这一甄(真)一贾(假),无论是选择淡泊名利的退隐,直至出家归去,还是积极追求的坚执,直至锒铛入狱,都是无可挽回的悲剧,两者都代表了作者在追寻一个解决人生问题的办法,但两者最终都没有真正地找到人生的出路和办法。”
缘聚缘散的小人物二丫头,和宝玉有着一面之缘,却又“一眼万年”——红楼一梦终有一散,红楼一梦趋于永恒。用这个不起眼的乡村女孩寄托人生梦想,是曹公的高明之处,也是曹公的脱俗之处——归隐田园、趋于平淡或许是人生最好的出路。读懂二丫头的刘莉莉,离《红楼梦》更近了。
“刘莉莉所选择的红学道路是《红楼梦》阐释的‘正途’。思想篇和人物篇中的多文,都是以《红楼梦》文本为对象,以文学性的立场研究《红楼梦》的思想成就和艺术价值,把人物看成是文学形象,把作家看成是文学家,把对《红楼梦》的欣赏看作是对小说文学语言、情节结构、题材意义的把握、揣摩、比较和分析,更多地向人们提供关于文学修辞的运用、文学修养的知识等。”著名红学家孙伟科先生对刘莉莉的评价,客观、公允、温暖。
文化篇,人不负春春自负。
刘莉莉关注《红楼梦》中元宵节与故事情节、人物命运的“特殊关系”,极力解开红楼人物的“命运密码”,同时也以酒令为切入点,研究红楼酒令系列,比如抢红与射覆,猜拳与拇战,以及女儿令、牙牌令、占花令、击鼓传花令等。
历代文人以酒为情绪的调解,激发智慧的火花。通过酒的宣泄与升华,深层感受到艺术的韵味,也成为他们寻找生命出路和精神家园的有效途径。红楼梦外,群星璀璨,刘莉莉看往时间深处。
曹雪芹挥洒自如,运用小说这一体裁,把各种酒令与情节、人物及其结局结合起来,穿插、融合在多处酒宴场合,使之成为一条鱼贯始终的脉络,寓悲于喜、喜中见悲,既有烘托之巧,又有伏脉之妙。红楼梦里,莲心味苦,刘莉莉看向空间高处。
《红楼梦》写的是琐碎的现实生活,却能让人从现实生活中超脱出来,思想得以升华。《红楼梦》写了美妙的神话传说,却让人于现实生活中惊醒,文脉得以流传。
“它追求更广阔的图景,渴望这样一种知识,那种使我们理解自己的生命以及周围世界的知识。因此它是对价值重要性的坚持,是对完全限于生活琐事而仅仅随波逐流的拒斥。”凯思林·希金斯的这段话,说的是哲学,却在无意中为我们解释了为什么要阅读以及对待阅读的态度。
“美即真,真即美,这就是你在世上所知道和所需知道的一切。”约翰·济慈的这段话,说的不是《红楼梦》,却把我们引入炽热、纯净、高远的“红楼梦”——耽溺于韶华胜极,恍惚间繁花已经落地。
漫天悲凉,无边幽微。感谢《红楼梦》包容了一切。
大地广袤,宇宙浩瀚。感谢《红楼梦》流经了所有。
我与刘莉莉相识相知。只是,经年过后,我们还未相逢。而这,并未妨碍心生欢喜,因为《红楼梦》,因为《一得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热爱这个“梦”,我们都一样。
周淑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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