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永远矗立心间:终于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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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风最易拨动思念的弦。第十个烈士纪念日来临之际,位于山西省吕梁市兴县的晋绥解放区烈士陵园内,立起一块崭新的墓碑。

看着墓碑上的姓名从一个编号变为“崔海治烈士”,素未谋面的“三叔”,对崔玉岐来说不再只是一个称呼,而是在脑海中逐渐立体、清晰起来的亲人。

崔玉岐在崔海治烈士墓前

“三叔,终于找到你了!”血浓于水的亲情,从未被时间与空间所隔断。轻轻抚摸着三叔的墓碑,崔玉岐的脸上滑落滚烫热泪。这一刻,崔家三代人寻找亲人的心愿终于实现。

他牺牲在了那片英雄土地上

崔海治烈士,山西人,出生于1924年,中国共产党党员,生前任三十六团一连副连长,一九四七年一月在汾孝战斗中负重伤,于同年四月在方山县峪口镇南村和平医院(后方医院)救治无果后牺牲。在中华英烈网烈士英名录中,这样记录着崔海治烈士短暂却光辉的一生。

“三叔出生在山西省忻州市保德县崔家湾村,早年读过几年私塾,十八岁就参加了八路军。”崔玉岐对三叔的记忆,只存在于父辈的讲述里,“家里人说三叔能双手打枪,他所在的部队也特别能战斗,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打了不少仗。”

革命战争年代,为赢得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无数晋绥儿女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不畏牺牲、浴血奋战,用鲜血和生命铸就了伟大的吕梁精神,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战争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不通,崔玉岐听家人说:“新中国成立后,奶奶收到晋绥边区发放的《死难烈士家属纪念证》和晋绥野战军独立第二旅新兵营负责人王公太所写信件,才知道三叔在汾孝战役中负重伤牺牲了。”

发生于1947年1月的汾孝战役,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斗争历史上是一次围城打援、阵地阻击、主动进攻,集中兵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光辉战役。战斗中,崔海治烈士身负重伤,被送到和平医院。

根据史料记载及相关人士证明,1945年至1947年间,国际和平医院七分院曾在方山县峪口镇南村驻扎过,属于晋绥军区随军医院。期间,当地百姓自告奋勇到医院当看护员,许多学生亦自发组织义务看护伤病战士。

“我的哥哥、姐姐都在这里当过看护员,后面跟着这个医院参了军。”南村任常亮老人回忆,“当时汾孝战役是腊月,受伤的战士们被抬来的时候都冻坏了,看见恓惶了。”

同年四月,崔海治烈士在救治无果后牺牲。战争年代条件有限,多数烈士牺牲后只能就地掩埋。“医院里没有救过来的,就都埋到村里那块墓地了,小时候逢年过节村里人还去扫墓。”任常亮老人曾听家里人说,当时条件不好,只能找个木架子写上烈士名字,如果有家属来就能认领,留下的这些都是没人领的。“过了这么多年,很多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

不能让烈士流落在外

烽烟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但记忆不会被时光冲淡。

“收到三叔牺牲的消息时,全家因为战乱已经迁居内蒙古巴彦淖尔。当时远隔千里,想找也没那个条件。”虽然寻亲被种种原因所阻,但崔家人“找到崔海治”的想法始终不变,“每年的春节,父亲都要把和三叔相关的物件拿出来看看。临终前,还嘱咐我们有机会把三叔找见。”

晋绥野战军独立第二旅新兵营负责人王公太写给崔家人的信

2019年底,已经退休的崔玉岐把寻亲提上日程,从内蒙古赶到南村,寻找崔海治烈士墓。由于年代久远,烈士墓地已不复存在。“我把情况反映给了当地有关部门,希望对南村烈士墓地进行发掘,并对烈士遗骸进行迁葬保护。”

收到崔玉岐的信件后,吕梁市高度重视,立即着手展开相关工作。“年代久远、史料不全、烈士埋葬分散……搜寻挖掘过程比想象的还要困难。”吕梁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局长刘瑞锋对这项特殊的工作记忆尤深。

和刘瑞锋感受相同的,还有兴县当地寻找八路军散葬烈士遗骸志愿者李来平:“难度非常大,每一位烈士的遗骸都在山山洼洼、沟沟岔岔里。我们通过查资料、看遗址、访老乡,在蛛丝马迹中尽力寻找。”

尽管过程困难重重,但寻找的脚步从未停歇。刘瑞锋介绍,今年以来,吕梁市退役军人事务局指导兴县、岚县、方山、文水等地,共确定了23具革命烈士遗骸,同时对方山县南村原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七分院散葬的49具烈士遗骸进行了发掘、保护、鉴定工作,“属于省内首次较大规模的烈士遗骸搜寻鉴定工作。”

今年2月,吕梁市退役军人事务局邀请复旦大学科技考古研究院文少卿副教授团队对南村烈士墓地进行了实地探访,并在清明节前夕,完成烈士遗骸挖掘整理工作。如今,烈士遗骸已全部安葬到兴县晋绥解放区烈士陵园。

“在野外多少年了,终于给了你们一个安稳的家!”在今年清明节吕梁市举办的晋绥零散烈士墓集中迁葬活动现场,李来平哽咽地向烈士们说道。

让更多英雄无名变有名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据不完全统计,近代以来,中国已有约2000万名烈士为国捐躯,其中有名有姓的只有196万名。

每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都应被铭记。此次南村烈士墓地迁葬保护工作中,文少卿团队通过科技考古技术,对烈士遗骸进行DNA鉴定,倾力复原49位烈士的性别、年龄、死亡原因、体质状况及生前面貌。

“这是在全省范围内首次建立以烈士为核心的DNA数据库,同时对疑似亲属进行DNA鉴定,建立亲属数据库。”刘瑞锋介绍,通过比对,希望让更多的烈士亲属寻亲工作有迹可循,让无名烈士变有名。

727位革命烈士长眠于兴县晋绥解放区烈士陵园

正是在这次鉴定中,让崔家三代人惦念的亲人找到了。“总算没有辜负父亲临终前的嘱托,爷爷奶奶也可以安息了!”站在三叔的墓碑前,崔玉岐思绪万千,“烈士陵园是英雄的家,三叔在这里就是‘回家’了。”

“除了通过分子生物学手段实现亲缘关系的比对,帮助烈士找到亲人,我们还首次加入颅骨复原技术,努力恢复烈士的面貌。”在文少卿所做的此类项目中,这一次格外不同,“我们想让每位烈士都有名有姓,又有照片,不至于让后人连他们的样子都不知道。目前,已经恢复了部分烈士面貌。”

通过科技的力量,和烈士生前有关的点滴也被一点一点还原在世人面前。

左侧髂骨髂翼中部偏外侧有一近圆形穿孔,未完全穿透,在其左下侧还有一穿孔,未穿透,怀疑为子弹从腹侧向背侧穿;右侧股骨股骨头疑似有切割痕迹;颅骨出现多孔性病变及创伤,为钝器伤;在股骨远端关节面前侧中部疑似有一颗未取出的子弹,近端关节面表面形成严重的骨质缺损……

在文少卿团队出具的《山西吕梁方山县南村烈士墓地人骨鉴定报告》中,这样的描述,足以让后人想象出革命先烈以铮铮铁骨战强敌、以血肉之躯筑长城的悲壮画面。

“从结果看,这些烈士大部分在16—24岁之间,很多烈士的肋骨上可以看到不止一处弹孔。”鉴定期间,让文少卿内心数次掀起波澜,“我们这次的研究团队以学生为主,我跟他们说,你们想一想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再看看这些烈士在干什么。同学们都哭了,真的太冲击灵魂了。”

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发掘寻找散葬烈士,早一天让革命先烈与家乡亲人“相聚”,既是对英雄的致敬和缅怀,也是对烈属的帮助和慰藉。

“我们虽然找到了三叔,但还有很多烈属奔波在寻亲路上。”曾经的寻找者,如今成了照亮更多烈士回家路的提灯人,崔玉岐再一次踏上了“寻亲路”,“这次南村烈士墓挖掘过程中,出土一枚刻有‘王志荣章’字样的玉印章,我想帮这位烈士找到亲人。”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又是一个丰收年,先烈们播下了种子,虽无法参与收获,但他们的功绩,后人永记心间。向所有为民族独立、人民幸福而牺牲的先烈致敬,希望更多的烈士早日“回家”!

山西新闻网记者 郝亚红 刘雨新 阴豪

(责编:郝亚红、王晓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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