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进空旷的礼堂,照亮了前排的椅背。那里坐着几十个孩子,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望向舞台上的一架钢琴。琴边坐着彭丽媛,她正在手把手地教身旁的男孩弹奏钢琴。这个男孩穿着淡蓝色衬衣,面容干净,用指头笨拙却认真地敲击琴键。弹到不会的时候,彭丽媛宠爱地摸摸他的头,说:“再来!”
这是艾滋病反歧视公益短片《永远在一起》的开场画面,片中学弹钢琴的男孩叫胡泽涛,今年16岁,来自山西临汾红丝带学校。和他一起出演宣传片的,还有来自这所学校的其他十几名孩子。
从今年12月1日第27个世界艾滋病日开始,一个反歧视公益短片《永远在一起》在网络上火了起来,点击量过百万,引来多个门户网站转载。其实这个宣传片拍摄于2012年,彭丽媛作为世界卫生组织艾滋病防治亲善大使、国家卫生计生委防治艾滋病宣传员出演了该片,并演唱主题曲《爱你的人》。和彭丽媛一同参与出演的,有一部分来自临汾红丝带学校的患艾学生。今年6月,这些孩子通过中考,统一被当地的重点高中临汾三中录取。
亲爱的红丝带学校的孩子们:
大家好!一别几年,甚为挂念。你们的学习、生活各方面都还好吧?又长高了,又有变化了吧?几年来,我时刻惦记你们,想起你们,我脑海中便映满一张张生动、阳光的笑脸,你们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自信,那么的富有感染力。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们马上就要中考了,学习累吗?压力大吗?准备足吗?功夫下在平时,希望你们劳逸结合,加强体育锻炼,保持充沛体力和愉悦身心,这样才能学有所成,预祝你们每个人都能取得满意的成绩!
还记得2011年11月我来红丝带学校看望你们的场景吧,你们当时还小,但十分可爱,我们共同唱歌、读诗、畅谈理想,度过了其乐融融的一天。后来,我们还一起拍过防艾公益短片,共度夏令营,在一起很开心,那些难忘的时光,温暖你们也感动着我。
虽然疾病给你们带来了不幸,但同时你们又是幸运的,因为全社会还有那么多人在关心、帮助你们,你们一定要做一个内心坚强的人,葆有自尊、自强、自省、自爱、自信、自立。我们都要始终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积极乐观地直面生活,直面现实,拥抱未来,勇于追梦,勤于圆梦。
孩子们,我也特别希望你们带着颗颗童心、真心,感谢与你们朝夕相处、倾心付出的红丝带学校的各位老师、护士和阿姨。
因我工作繁忙,不能常来看望你们,此次国家卫生计生委,中国性病艾滋病防治协会的叔叔阿姨们一同把我的心意带上,把我对大家的关爱、祝福带上,绵薄之力祝你们追梦、圆梦。
最后,希望你们在未来的学习、生活中能够茁壮成长、成熟进步、期待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我会一直伴随你们快乐成长,相信不管再过10年、20年,还是30年,我们都会彼此牵挂,因为我们永远在一起!
爱你们的彭妈妈
2014年6月24日
彭妈妈和孩子们一起弹钢琴唱歌
“只要是需要的话,我会一直做下去。再过十年、二十年,或是三十年的时间,虽然那个时候我变老了,他们长大了,我希望这些受艾滋病影响的孩子们,都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彭丽媛在宣传片中说
2014年12月3日晚上6点50分,临汾市红丝带学校。学校的28名学生刚吃完晚饭,他们还能在晚自习前短暂地玩一会儿。在孩子们嬉笑着跑过的大厅里,摆放着两束已经开始枯萎的鲜花,这是志愿者在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给孩子们留下的。
作为国内唯一一所艾滋病患儿学校,这里集聚了全国媒体和爱心人士太多的目光,孩子们见惯了各路媒体,对记者的姗姗来迟表示不解:“你为什么才来呀?别人都是11月30号来,这样他们就能在第二天发报道了。”
胡泽涛是红丝带学校的学生,今年刚上高一。2012年,彭丽媛作为世界卫生组织艾滋病防治亲善大使、国家卫生计生委防治艾滋病宣传员,参与拍摄了艾滋病反歧视公益片《永远在一起》。导演顾长卫邀请了临汾市红丝带学校的学生们参与演出,胡泽涛连同来自安徽阜阳的患儿高俊,被选为宣传片的主演。拍摄过程中,彭丽媛与受艾滋病影响的孩子们一起弹钢琴、唱歌、画画、踢足球,蹲下来为孩子绑鞋带,画面充满了温情和母爱。早在2011年,胡泽涛还曾与彭丽媛共同拍摄了公益广告《没有歧视,我们在一起》,片中彭丽媛亲切地将胡泽涛抱入怀中。
瑶瑶是红丝带学校的学生之一,2012年她同样参演了宣传片的拍摄。比起腼腆的胡泽涛,这个小丫头显得活泼了许多。“有一次一个记者让我盯着一朵花哭,我想这有什么好哭的呀?记者说,不行,这个镜头你必须哭。”瑶瑶回忆起这件事情,咯咯笑个不停。“我就盯着那个花,站着看一会儿,蹲着看一会儿,看了半个小时,终于哭出来啦!”
“现在有媒体或志愿者过来,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不会影响正常上课,毕竟现在学习是第一位的。”红丝带学校的老师李军说。今年6月,学校16名初中班的学生顺利毕业,并参加中考,全部被临汾三中高中部录取。虽然仍在红丝带学校上课,但是临汾三中已经全面接管了这些孩子的学籍、教学计划,并承担其学杂费。
毕业时收到彭妈妈写来的信
“一别几年,甚为挂念。你们的学习、生活各方面都还好吧……因我工作繁忙,不能常来看望你们……绵薄之力祝你们追梦,圆梦。”
——彭丽媛在写给孩子们的信中说
红丝带学校的学生们都亲眼见过彭丽媛。瑶瑶见过两三回,胡泽涛最多,一共见过五回,每次见面时彭丽媛都能喊出他的名字,这让胡泽涛十分开心。2012年11月,刚拍摄完宣传片没多久,彭丽媛就专程来到临汾看望孩子们。学校里,彭丽媛和孩子们一起唱歌、朗诵诗歌、共进午餐,还在现场给孩子们演唱了宣传片主题曲《爱你的人》。2014年孩子们参加夏令营时,彭丽媛又去看望他们。“她特别和蔼。”瑶瑶评价彭丽媛时说:“和电视上的感觉不一样,见我们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衣服,灰色的围巾,辫子梳得也很好看,我特别喜欢她的头发。”
今年6月份,在红丝带学校初中部的16名学生即将迎来中考时,卫计委派人带来了彭丽媛的一封信和30万元“心意”。在信中,彭丽媛写道:“一别几年,甚为挂念。你们的学习、生活各方面都还好吧……因我工作繁忙,不能常来看望你们……绵薄之力祝你们追梦,圆梦。”信中,彭丽媛还祝福孩子们“每个人都能取得满意的成绩”,勉励孩子们“积极乐观地直面生活,直面现实,拥抱未来,勇于追梦,勤于圆梦”“相信不管再过10年、20年,还是30年,我们都会彼此牵挂,因为我们永远在一起”。落款是“爱你们的彭妈妈彭丽媛”。“收到这个信挺意外的,也挺自豪的。”胡泽涛说。随即,孩子们回信向彭丽媛汇报:“彭妈妈,您的‘儿女们’长大了!”瑶瑶期待地说:“希望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彭妈妈可以出现,再给我们一些鼓励。”
彭妈妈希望我以后可以上大学
有过美丽的梦,有过蓝蓝的期待,却无法摆脱那命运的安排,你想看日出,也想去看大海,大哥哥大姐姐,愿与你同在……爱你的人,就叫红丝带。
——彭丽媛演唱的歌曲《爱你的人》歌词
当年天真烂漫的孩子,如今长成了青涩的少年。爱说爱笑的胡泽涛沉稳了,瑶瑶在考虑明年是学文还是学理。随着孩子们逐渐长大懂事,他们也开始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我跟别人到底一样吗?
在胡泽涛的记忆中,2010年,他参演章子怡、郭富城等主演的电影《最爱》时,他和别人是一样的。他躺过的地方,别的演员紧接着躺下来拍戏,没半点犹豫;他哭的时候,郭富城用手给他擦眼泪;他手里扎了根刺,化妆师捏着他的手挑了出来……但回到村里,一切都不一样了,每个人都躲着他,这让胡泽涛又明白,他跟别人或许不一样。
从知道感染艾滋病开始,瑶瑶得病的事情就一直对外保密。“我怕跟我的朋友说了,他们就不跟我玩了。”《永远在一起》宣传片热播时,瑶瑶的一个朋友偶然看到她的镜头,截了图给瑶瑶发了过去。瑶瑶只得向朋友坦白,还说对方:“你以后还敢跟我一起玩吗?”朋友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从小玩到大怎么会害怕呢?没事的!坚强点!”瑶瑶听完,感动得都要哭了。
2013年12月1日,孩子们受邀来到中国人民大学,瑶瑶与彭丽媛、中国人民大学的校长一同站在舞台上,彭丽媛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瑶瑶说,我想考中国人民大学。彭丽媛听了很高兴地说,非常好,希望你以后来这里上学。
“目前还没有限制患艾学生上大学的规定。”李军说:“只能到时候看情况,能上当然好,不能上再想办法。”(文中瑶瑶、小国均为化名)
○链接
红丝带学校的前身是临汾市传染病医院 “绿色港湾”艾滋病治疗区。学校最初叫红丝带小学,成立于2006年,于2011年12月1日改名为“红丝带学校”,学生们自此有了自己的学籍。如今学校已步入正轨,从教材到课程安排都与其他学校无二。学校共有11名教师,校园内设有操场、图书室、音乐教室、餐厅,宿舍里干净整洁,有专门的生活老师管理。
本报见习记者 姚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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