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巴瘤，恶性的。”2014年4月，医生公布的检查结果，给了朔州市山阴县古城镇古城村农民刘建国一记当头重击。他7岁的女儿刘佳被诊断为非霍奇金淋巴瘤。这个结果让原本幸福温馨的家庭陷入悲伤，为给孩子治病，他借遍亲友。
    7月2日，刘建国走进山阴县城的一家网吧……

    A　地点：山阴县城
    因为女儿得病他在微博上“求鼓励”

    7月2日一大早，刘建国坐着同村朋友的卡车来到了县城。28岁的刘建国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手伸进洗得有些褪色的迷彩服兜里，用力捏了捏里面的一张信纸，走进一家网吧。这天距离他7岁的女儿刘佳淋巴癌发作，正好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刘建国在电脑前坐定，打开微博，注册账号，从没使用过微博的他很不熟练地操作着，接着他从兜里拿出那张信纸展开，上面是一封写给创新工场董事长、网络名人李开复的信，这封信刘建国请人修改过很多回，圈圈点点、密密麻麻。刘建国笨拙却认真地将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电脑，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最后，在网管的帮助下，刘建国点了@李开复，又按下了发送键，看着这封信确实传送给李开复后，他长舒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去年9月，李开复在微博上对外宣布罹患淋巴癌。今年4月，刘建国的女儿刘佳脖子上突然长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肉疙瘩”，经医生诊断，刘佳得的是和李开复一样的病——非霍奇金淋巴瘤。
    刘建国算是李开复的粉丝，几年前他在朋友那里偶然看到一本《做最好的自己》，书的作者正是李开复。几乎不看书的他破天荒地把这本书看完了，因为他觉得李开复“很励志”。从此以后，刘建国时不时地上网关注李开复的动态，当他知道女儿和李开复得了一样的病之后，特别想给李开复写封信，让他鼓励鼓励自己和女儿。犹豫了三个月之后，刘建国终于动了笔。
    刘建国暂时没有收到回复。“可能是给李开复发信息的人太多了吧”刘建国说：“我还是希望他能给我回复，我相信他的回复能给我和女儿带来勇气。”

    B　地点：北京市
    女儿脖子上的“肉疙瘩”是恶性淋巴瘤

    “你这个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当刘建国出去寻求帮助时，不止一个人这么问过他。别说别人，连刘建国自己也不能相信，身体健康的女儿怎么就突然得了这么大的病。
    今年四月初，住校的女儿放假回家，刘建国突然发现刘佳的脖子上长了个鸡蛋大小的“肉疙瘩”。刘建国以为女儿上火了，就带她到县里的诊所输了几天液，“肉疙瘩”果然消下去了。刘建国以为没事了，就把刘佳送回了学校，结果不到三天，“肉疙瘩”又长得和原来一样大了。刘建国有点慌神，把女儿送到了县医院，后来又送到了大同五医院，医生无法确诊，对他说：“你到北京检查检查吧，估计是大病。”刘建国拿出了家里存的几千元，又和亲戚借了一万多元，带着妻子和女儿去了北京。
    北京儿童医院的医生也不敢确诊，让刘佳去做一下全身CT，费用是9800元。在等结果的几天里，刘建国觉得孩子的病可能要花个大数。他把孩子留给妻子照看，自己动笔写了封求助信，到文印店印在一大块塑料布上，附上自己的结婚证、户口本，还有刘佳的病历，一起铺在了北京一条人多的路上，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捐款。
    路人大多是看一眼就走了，有的人连一眼都不看，刘建国跪在塑料布旁边低着脑袋，心里暗暗着急。终于，一个打扮普通的中年男人停住了脚，认认真真地看完这封求助信后，递给了刘建国一百元钱。那天下午，他一共收到了108元。因为这一百元钱，刘建国受到了极大的鼓励。第二天一早，他把塑料布铺在了北京西站。值班警察迅速发现了刘建国，过来询问，刘建国低下头，把塑料布小心翼翼地叠起来，站起身离开了。
    刘佳的检查结果也在这一天出来了。“淋巴瘤，恶性的。”医生这样告诉刘建国。刘建国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棒子，晕乎乎的。他拨通了孩子奶奶马四女的电话，“妈，刘佳得的是淋巴癌，多准备些钱吧。”

    C　地点：山阴县古城镇古城村
    为了给孙女治病奶奶借遍了亲戚四邻

    马四女放下儿子刘建国打来的电话，在炕上愣了半响。晚上八点的古城村正下着大雨，漆黑的夜空，漆黑的村落，暴雨不分丝缕，像一整块幕布沉重地覆盖下来。马四女觉得自己被这个噩耗压得粉碎，她头脑中只有一点是清楚的：生活全完了！
    自己腰椎间盘突出，走路都不利索；儿子刘建国前年出了场大车祸，断了七根肋骨，现在还在休养中；老伴先天性耳聋，靠帮别人放羊的收入维持全家的生活。而孙女刘佳的这场病，让这个村妇陷入了绝望，“这可咋办呀。”
    马四女不敢告诉老伴，怕他承受不了。她关了灯躺在炕上，手里捏着刘佳常玩的玩具，烧心烧得难受。第二天一早，马四女冒着大雨出了门，找亲戚朋友们挨个借钱。熟人借完了，就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敲门，一百也不嫌多，五十也不嫌少。最后凑够了九万元，汇到北京去了。不到二十天，九万元花光了，刘建国又打电话回来要钱。马四女求人当了保人，从村镇银行贷了款，加上新农合报销的3万4千元，再加上刘佳母校捐的一万元，又汇给了儿子。接下来的几天，马四女坐立不安，“我怕孩子再打电话要钱呢，那我就没去处了，我去哪里弄钱呢？”

    D　地点：北京儿童医院
    7岁的孩子承受着痛苦与恐惧

    据刘佳的主治医生介绍：“非霍奇金淋巴瘤的破坏力会在一到三个月的极短时间内迅速地表现出来：颈部、腋窝、腹股沟等处会出现没有痛感的浅表性淋巴结肿大。接着，脸部和上肢出现水肿，呼吸困难，长期不明原因的发热……”
    承受这种痛苦的正是今年刚满七岁的刘佳，这个孩子对这种疾病没有丝毫的承受能力，她呼吸困难，眼睛肿到只留下一条缝，她只能通过撕心裂肺的哭声来表达内心的痛苦与恐惧。
    和孩子一起哭的是她的妈妈吕艳燕，刘佳的主治医生说她：“你是孩子的妈妈，你不能总是哭，你得了解孩子的病情。”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村女性甚至都不敢往医生跟前站，因为她发现，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的那些难懂的医学术语会让她更加恐惧，甚至接近崩溃。“你们要有个思想准备，别到最后孩子没保住，钱也白花了。”住院前，刘佳的主治医师这么告诉她。
    让吕艳燕感到些许欣慰的是，刘佳目前的恢复状况很不错。脖子上的“肉疙瘩”已经不那么明显，精神状态也很好，“从外表看，几乎看不出来是个病孩子。”吕艳燕说。目前刘佳的治疗已经进行到第三疗程，据刘佳的主治医生介绍，整个治疗需要两年半到三年的时间，而主要花费集中在头十个月。目前在北京儿童医院，非霍奇金淋巴瘤病人的缓解率（治愈比例）达到了70%到80%。

    ○链接
    非霍奇金淋巴瘤

    恶性淋巴瘤除霍奇金淋巴瘤外都为非霍奇金淋巴瘤。
    非霍奇金淋巴瘤可发生于任何年龄。最常见的临床表现为无痛性、进行性浅表淋巴结肿大,以颈部多见,其次为腋窝、腹股沟等。部分患者表现为深部淋巴结肿大,以纵膈淋巴结侵犯较常见,初期多无明显症状,仅在影像学上有所表现,病变进展后压迫上腔静脉,可引起上腔静脉综合征,表现为面颈部、躯干上部和双上肢水肿,颈静脉充盈、皮肤发绀,喉部、气管与支气管水肿可引起咳嗽、呼吸困难、声嘶和喘鸣。病变还可侵犯腹膜后淋巴结或肠系膜淋巴结,引起腹痛、腹部包块、肠梗阻、腹腔脏器压迫或长期不明原因发热。

本报记者　姚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