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屋村最宽阔的场所是乡村戏台。5月29日晚上9点，空旷的露天戏台墙壁上，放映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戏曲电影，戏台下的一辆农用三轮车上摆着简易的移动放映设备。坐在台阶上的观众大多是面露倦容的老人，他们摇着怀里的婴儿跟着电影哼唱。昏暗的路灯下，几个调皮的孩子，好奇地窥探着从放映机里射出的光柱，不时伸手去触碰那道奇幻的光。
鹅屋村是壶关县鹅屋乡最大的一个行政村，也是乡政府所在地，地处两省三市交界，海拔1400米，离县城110公里，是壶关县最偏僻的山村之一。青壮年已经大多离开村子去城市中打工，即便在几个传统节日，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时，一个拿手电筒的人来到戏台前，借着放映机的光，依稀可以看见拿手电筒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子。台阶上有观众一眼认出了他，高兴地喊道：“飞飞，又巡逻呢？”年轻人走到路灯下，结实的肌肉和灿烂的笑容撑起一身警服，好多老人清醒了点，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这个年轻人是鹅屋乡派出所的申飞飞，一个“85后”的民警，在鹅屋乡工作了6年多的“老警察”。

　　送趟证件山上山下跑

    鹅屋乡在鹅屋山的山顶。当初，刚刚从警校毕业的申飞飞从壶关县城来这里时，足足坐了4个多小时的车。到了派出所，他才知道，鹅屋乡派出所管辖着山上山下100多个自然村，最远的自然村离乡里还有两个多小时车程；但在村庄间没有公共汽车，也没有捷径小路，只有一条两米多宽“九曲十八弯”的碎石路。
5月29日上午，申飞飞查看了办公桌抽屉里已经办好的二代身份证，有不少已经放了一个月还没来取，他决定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把这些身份证送过去。他首先要去的是黄崖底村，走的就是那条“九曲十八弯”碎石路。
从山顶的鹅屋村到山底的黄崖底村，直线距离只有1公里多。但走这条山路，却是“步步惊心”，因为山路的一边是直落谷底的悬崖，一边是高耸的峭壁。他全神贯注开着车，到黄崖底村用了1个小时。
出了黄崖底村，他又“顺路”去了趟碾盘村。这个自然村现在只有几户老人，他们年龄过高，不能到所里来办理二代身份证，申飞飞准备一家家上门给老人们办理。
村西头的李先花今年75岁，和80岁的老伴郑其付一起生活，他们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孙辈20多人，儿孙们都生活在城市里。听见汽车声，李先花走到门口探望。一看是申飞飞来了，老人高兴地放下手中挑豆子的簸箕，颤颤巍巍地迎了出来。
申飞飞递给两位老人证件并做了登记，两位老人拉着他的手唠起了家常。两位老人的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这趟“证件之旅”才在唠嗑中结束。

　　村民们都把他当做自家人

    现在，鹅屋乡派出所只有两名正式民警，除了所长魏斌，就是申飞飞。申飞飞一个人几乎承担了所里办案、治安、户籍、巡逻、内勤等多项业务。“我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妈妈去世早，爸爸在外打工，是爷爷奶奶把我带大的。能帮村里的爷爷奶奶办事，看着他们高高兴兴的，和自己家里人认可自己一样。”申飞飞说。
魏斌是三年前来所里工作的，他说自己刚来时有过“失落感”。“后来我看到飞飞和老百姓处得这么好，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都能扑下身子这么干，真是感染、感动了我。”
其实，申飞飞来鹅屋乡派出所原本只是锻炼两年。“年轻人就应该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炼两年”，这是申飞飞被分配到鹅屋乡派出所工作时，上司对他说的话。他想，锻炼锻炼也好，反正也就两年时间，哪知两年过后又两年，两年过后又两年。6年多来，鹅屋乡派出所经历了两任所长，若干名同事，申飞飞却一直没“动”。
提起申飞飞没有“动”的原因，西壶陵水村小卖部的老板张宏说：“他肯定是觉得俺们这儿的人不赖。你看，我开这小卖部，这么多年就没丢过东西……”自从鹅屋乡派出所建起来后，原来乡里一些小偷小摸的人都不敢露头了。
52岁的鹅屋村村民赵张生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飞飞是舍不得他家的饭。“以前他一个人在所里，中午没饭了，我就招呼他来我家吃。我家的红豆小米饭，做得可不赖呢。”赵张生的话也有道理，他经常把申飞飞叫到家里来吃饭。当然，申飞飞帮他的时候更多。“去年我儿媳妇做了手术，正好我不在家，就是让飞飞给家里挑水来着。”
……
听得出来，村民们都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伙子，因为他一直真心待他们。去年，鹅屋村村民李海珍的丈夫和儿子相继去世，儿媳妇也跑了，15岁的孙女成了孤儿。“过年的时候，飞飞给俺家送来了粮食。后来孙女要买文具，我没有钱，飞飞知道后送来了几百块钱。他还正帮我们在城里找好心人，要让好心人帮助孙女顺利读完书，他说这事他肯定要办了。”75岁的李海珍扳着指头数着申飞飞给她的帮助。这样的故事，乡里的很多老人都能大大小小数出一堆来。

　　申飞飞的“警察梦”

    对申飞飞来说，由于村子里没有同龄人，在没有村民来所里办事的时候，他常常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那一天就是极其漫长的。他的妻子也是一名乡镇干部，在山脚下的桥上乡，小俩口一个山顶一个山脚，经常一个礼拜也见不上一面。
夜里巡逻的时候，申飞飞经常会在山顶上坐一会儿，仰望着漫天星斗，回忆自己曾经的“警察梦”。抓捕坏人、惩治犯罪无疑是每一个警察的职业梦想，和村民们融洽的关系让他很快乐，但内心的“警察梦”仍常常在这样的夜里将他唤醒。
2010年12月，正在派出所里值班的申飞飞接到报警电话：一个出租车司机在黄崖底村的山间道路上遭遇抢劫，司机被打伤并被推入深沟，犯罪嫌疑人驾车逃窜。
当时所长正在县城开会，所里只有申飞飞一人。他立即驾车赶往现场，行至西壶陵水村附近时，他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可疑车辆，与出事的出租车车型、颜色一致。车里下来一个人，正在往附近的农户家走去。
申飞飞跟了上去，通过观察体貌特征，确定此人就是抢劫出租车的嫌疑人。走进农户家，嫌疑人正在换衣服，申飞飞突然冲上去将嫌疑人压倒在沙发上，将其抓获。制服嫌疑人后，申飞飞在其随身携带的包里发现了匕首、斧头、电警棍等作案工具。后经审讯才知道，这名嫌疑人曾多次劫车，两次入狱，是个凶残的惯犯。
事后有村民问：“飞飞，你当时咋想的，就你一个人，你也不怕？”
申飞飞笑着说：“哪儿顾上害怕呢，我是警察，我不上谁上？”
现在提起此事，“警察”那两个字，他还是不自觉地加重了语调。

本报记者　刘斌

　　○个人简历

    申飞飞，男，1986年9月出生。2008年至今在长治市壶关县公安局鹅屋乡派出所工作，现任派出所指导员兼内勤。曾获得“山西省阳光警察”“中国好人”“践行政法干警核心价值观优秀干警”等荣誉称号。

　　○工作实绩

    成为鹅屋乡派出所民警后，申飞飞一直尽心尽力服务百姓。6年多来，他累计办理送证4000多个，出生上户1500余人，户口迁移1500余人，处理群众求助600多次，建立各类档案百余册，成功调解民事纠纷上百次，处理各类案件50余起，其中包括两起重大案件。

　　○他人评价

    “鹅屋乡的自然条件、经济条件都不好，飞飞不但能在这么艰苦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而且用老百姓的话来说，把老百姓当成自己家里人一样。有人说，他是我们这里常种的‘黄花连翘’，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鹅屋乡党委书记、乡长张满江
“飞飞老坐我的车，一开始我都不知道他是派出所的警察。有一次，车在路上堵了，他换上警服就下车去疏导交通，我才知道他是警察。这么多年，他一般都在村里，一个月回不了两次县城，每次回去还要帮乡亲们捎买东西，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鹅屋乡往返壶关县城的公共汽车司机张卫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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