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水下齐用力，将女孩送上岸

身穿羽绒服的女孩，漂在水面上

杨二文游到女孩身边，托着她的身体往回游

杨二文托着女孩，抓着绳索，向在浅水区守候的郝飞跃游去

两人合力，将女孩带到河堰边，奋力将她托离水面

在岸边等候的队员背起女孩送往医院

今年3月初，在吕梁市柳林县当地社交网站，一段视频被网友疯传：一个小姑娘坠河，生命危急。两青年入水救人，其中一个身穿警服的青年，凫水至小姑娘身边，拖着她凫出深水区，与守候在浅水区的青年会合，合力将小姑娘带至河堰边。三人被站在河堰上的人拉上岸后，浑身湿透，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这个季节，春寒料峭，河水水温很低。短短两分三十八秒的视频里，两个下水救人的青年，引来网友们一片点赞。然而，不少网友亦发出疑问：这

个小姑娘是谁？她因何落水？两个入水救人的青年是什么人？那个入水救人青年为何身穿警服？

3月3日，本报记者从省公安厅获悉，发生在柳林县的“两青年勇救落水女孩的事件”，获救女孩是柳林县人，而两个青年，是柳林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协警。当日，记者赶往柳林进行采访。

午饭刚上桌，落水消息就传来

3月4日，记者来到柳林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在该大队接处警中队，记者见到这两个救人青年。

这两名青年，一个是郝飞跃，今年23岁，圆脸，微胖；一个是杨二文，今年24岁，较黑，瘦高个。两人均属柳林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接处警中队四队协警，于2013年入职。

憨厚，话不多，是这两个青年给记者留下的第一印象。

对于下河救人的事情，他们记忆犹新。

2月25日，柳林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接处警中队，四队负责当日执勤。12时46分，队员们端坐一圈，正准备端起碗筷就餐。这时，摆放在桌面上的警用对讲机传出紧急呼叫声：北山公园清水河有人落水……

发生突发事件，饭不能吃了。队员放下碗筷起身跑出厨房，有的赶到屋里取装备，有的跑向院子。

很快，队员们在院子里集合，乘车赶往案发现场。北山公园位于柳林县中，是该县一处景观公园。从上游湍流而下的清水河，从公园中央流过。6年前，柳林县拦起橡胶坝，造起一片水面，成了当地的一个景观。

然而，由于拦河蓄水，水坝内水深亦比之前大幅升高，即使是冬季降水比较少的季节，这段河水，深的地方达到3米，浅处亦有1.6米。

赶往北山公园途中，四队队长曹志伟安排营救方案。“一会儿可能需要下水救人，你们谁会游泳？”曹志伟问。

“我会游泳。”郝飞跃应声。“我也会游。”杨二文说。

“好。你们俩下水救人。其他队员负责警戒。”曹志伟说。

用了4分钟，6名队员赶到北山公园。案发现场距离停车处有30米，途中要经过一排台阶，一段硬化水泥路。

打开车门，郝飞跃、杨二文跳下车，快步向河岸边跑去。两人一边跑一边解开挂在身上的警用装备纽扣……

入水救人，警服都没来得及脱

四队队员们赶到北山公园时，河岸边已围满人。围观者中，有在公园散步的居民，也有听到呼救声赶到现场的路人。

落水者，是一个身穿羽绒服的女孩，因为羽绒服产生浮力，落水后没有很快下沉。她仰面浸在水里，随着河水流动起伏不定。

2月时节，气温仍是零下几度。站在岸上的人们一直在呼救，然而，呼救声没有引来落水女孩一丝回应。

郝飞跃和杨二文比其他队员早一步赶到河边。这时，两人已脱掉随身携带的警用装备：手套、甩棍、急救包、催泪瓦斯罐、对讲机、现场执法仪。郝飞跃脱掉协警制服，放在河堰边缘的水泥地上，跨过堰头的铁锁链，跳入水中。几乎与此同时，杨二文也下了水。入水时，他身上的警服都没来得及脱。

入水后，郝飞跃、杨二文立刻发现，靠近河堰的河水并不太深，只淹没至他们胸部。其时，一个围观者向水中投了一条用于牵引汽车的绳索。郝飞跃从水中提起绳子，向河中走去。刚走出四五米的样子，脚已踩不到水底。而杨二文则开始凫水，奋力朝落水女孩游去。

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水浸透，杨二文感到身子一阵阵发沉。落水女孩距离河岸近15米，大约用了半分钟，杨二文游到女孩身边。

女孩仰面漂在水面上，长发，扎着皮筋，双眼紧闭，脸色发青，仍有呼吸。杨二文大声呼叫女孩，她毫无反应。他托着女孩的身体，向郝飞跃游去。

半分钟过后，杨二文与郝飞跃会合。两人合力，将女孩带到河堰边。从下水救人，至把人拖到坝堰，虽然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两人体力严重透支。两人使出全身仅存的气力，奋力将女孩托离水面，岸边，曹志伟等队友，奋力伸手，抓住女孩，将她提上岸。

女孩上岸后，已虚脱。四队一名队员将她背上背，向警车走去。这时，浑身湿透的郝飞跃、杨二文亦先后被人们拉上岸。上岸后，两人浑身湿透，冷风一吹，不禁打起寒战。这时，他们才发现，由于用力拉着汽车牵引绳，手指皮肤已被磨得皮开肉绽……

一行人赶到柳林县医院。在县医院急诊室，医生为落水女孩进行了诊断。“不要紧，她肺部没有进水。可能精神受到刺激，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健康。”医生说。

跳水救人这事，两人都没跟家人说

柳林县巡特警大队接处警中队，成立于2013年10月21日，全中队31人，正式民警5人，协警26人。全中队被分成4个小分队，工作采取倒班制。

巡特警大队要求，接处警中队执勤小分队，在接到中队内勤转来的群众报警线索后，5分钟内赶到案发现场。“我们去年招人时，招聘条件特别规定，退伍军人优先。郝飞跃、杨二文都是退伍军人。他们舍身跳水救人，既是公安队伍职责要求，也体现了一个军人的良好风范。”县巡特警大队政委郭伟说。

在郝飞跃和杨二文的心目中，2月25日跳水救人，意义却非同一般：此次处警，是自他们穿上“警服”后，遇到的第一件“大案子”，并且处理得很圆满。“我对自己特别满意，感觉自己干得很漂亮。救人第二天早上5点，我就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在河里救人时的情景。”杨二文说。

跳河救人事情过后，这两个年轻人至今都没有跟家人说。

郝飞跃，来自柳林县农村。他老家祖宅，紧挨黄河。黄河岸边出生，从小就会游泳。2010年，郝飞跃从部队退役。郝飞跃的女朋友得知他下清水河的消息后，直说他傻。“就你能……”

杨二文，也来自柳林县农村，他是在家乡附近的一个水库学会的游泳。2012年，他退伍时，曾获优秀士兵表彰。杨二文的女朋友在离石一家医院工作，是一个护士。2月26日，他到离石看女友。女友询问他手指受伤的原因，他如实告知后，也落了一顿埋怨。“你是不是心里没有我……”

对像郝飞跃、杨二文这样的协警，亲人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原因。按劳动合同，柳林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接处警中队协警待遇是月工资1500元，有医疗、养老社会保险，外加一份意外伤害保险。按照保险条款，他们在执勤过程中发生意外，保险公司理赔也不过5万元。

高考模拟成绩不好，女孩失望投水

3月4日下午3时，被救女孩的哥哥来到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送锦旗。

女孩哥哥叫赵先生。赵先生说，他兄妹3人，落水获救女孩，是她小妹。因为是全家最小的孩子，全家都挺惯她。

赵家这个最小的孩子19岁，今年参加高考。今年2月上旬，学校高三年级按照往年惯例，举行高考模拟测试。几天后，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她发现，自己的成绩很不理想，感到十分失望。“回家后，她把模拟考试成绩告诉我爸妈，他们也替她着急……我爸妈没有文化，跟小妹沟通得不太好，可万万没想到她会轻生。”赵先生说：“事情已经过去了……经过调养，她身体已恢复正常。”“高考差点让她崩溃。我跟她说，咱不上大学，也照样能养活自己。妹妹被我说服了，答应放弃高考。我现在正想办法给她找一份工作。”这位哥哥说。

采写本报记者　梁成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