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发在给村民把脉。

裴俊峰骑着摩托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去往村民家出诊。

　　从赤脚医生，到乡村医生；从毛头小伙子，到白发苍苍的退养村医；从一只小药箱，到功能齐全的卫生室；从农忙时的田间耕作，到日常坐诊、夜间出诊；从曾经的“永发哥”，到如今的“裴先生”……忻州市偏关县新关镇磁窑沟村乡村医生裴永发、裴俊峰父子，40余载，背着小药箱，行走在山村间，默默呵护村民健康。
　　老父亲感人事迹数不清
　　11月29日，偏关县新关镇磁窑沟村的卫生室，暖阳照进来。几名上年纪的村民，坐在暖和的室内聊着天，等待看病。村医裴俊峰正给80岁的村民秦老汉量血压，一切井然有序。
　　磁窑沟村地处偏关县城西，距离县城2.5公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一个电话就上门看病、送药，小裴的服务态度可好了，像他爹！”量着血压的秦老汉说，半夜三更的，小裴也是随叫随到，“拿眼下时髦的话形容，他们父子俩就是我们村民的‘家庭医生’。”
　　今年75岁的裴永发是裴俊峰的父亲，土生土长的磁窑沟人，从小跟着姥爷学习中医。“海藏妊娠六合汤、四物为君妙义长；伤寒表虚地骨桂、表实细辛兼麻黄；少阳柴胡黄芩入、阳明石膏知母藏……”采访中，裴永发老爷子竟背起了《汤头歌诀》。
　　“古人治病，药有君臣，方有奇偶，剂有大小。”裴永发老爷子饶有兴趣地介绍，“汤头”是中药汤剂的俗称。在中国传统的中药方剂中，一服汤剂往往要由多味药材组成，制法繁琐，药材名称抽象枯燥，不便记忆和掌握。于是，有位老中医整合古方编著了《汤头歌诀》，将300多个汤剂的名称、用药、适应证、随证加减等都写入歌中，内容简明扼要，音韵工整，朗朗上口。
　　“我就是永发叔接生的，他可厉害了！”说话间，46岁的村民秦铁柱凑了过来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产婆都吓跑了，是永发叔救了我的命。”
　　“没办法，我那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既然当了医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裴永发老爷子顿了顿说，“铁柱妈生他时大出血，当场休克，孩子还在肚子里，可谓是命悬一线。接生、针灸止血、送医院，一番忙碌下来，总算是母子平安。”
　　“老爷子的医术没得比，那叫一个厉害！他研发的专门治疗各种斑秃的秘方，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好多广州、内蒙古等地的患者都来找他治疗。”说起裴永发老爷子治病救人的事儿，大家你一言他一语地说起来。
　　56岁的村民王才小说，几年前的一次宴席上，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准备两个月后结婚，头上有个2厘米大的斑秃，让他很苦恼。宴席散后，小伙到了裴永发老爷子的诊所，老爷子现场给他抹上药，并嘱咐每天抹一次。一个多月后，小伙跑来感谢：“头发真的长出来了，一点也看不出来斑秃，关键不耽误结婚。太感谢裴爷爷高超的医术了。”
　　至今，41年前冬天的那场生死接力，磁窑沟人仍记忆犹新。当时，年近12岁的秦五仁因贪玩从崖头掉入沟底，闻听呼救声的裴永发直奔沟底，抱起孩子一路狂奔，路过村卫生室简单包扎后，又与村民轮流抱着昏迷的孩子往县医院跑。当孩子父母赶到医院时，裴永发已交了押金，正陪着检查。
　　这样的感人事迹数也数不清。“永发哥”“永发叔”“永发爷爷”……提起裴永发，村里人不论是本家还是外姓，都心存敬意。
　　儿子接力奔波在崎岖山路上
　　当日，忙完卫生室的病人，裴俊峰背上小药箱，骑上摩托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赶到村民秦占仁家。
　　60多岁的秦占仁，是村里的低保户，几年前因脑出血导致偏瘫，常年卧病在床。因老伴是聋哑人，女儿们远嫁，裴俊峰主动挑起照顾他的担子。
　　去年7月，秦占仁起了褥疮，这个昔日铮铮铁骨的汉子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裴俊峰天天过来给他换药、翻身、擦拭，指导他如何翻身、按摩、做功能训练，并煎好中药给他喝。经过近一个月的换药处理，秦占仁的褥疮痊愈了。
　　“这几天，他不太舒服，可能感冒了，我过去看看，顺便送点药。”秦占仁家在半山腰，裴俊峰早已轻车熟路，量完体温，配好药，继续到下个村民家问诊。
　　受父亲裴永发的影响，裴俊峰子承父业，18岁中专毕业就回村担任村医，跟随父亲学习把脉开方。乡村医生是一个半农半医的职业，收入不高，工作繁杂。裴俊峰深知，选择了村医，就选择了清贫。小小的卫生室，在父子俩的努力下越来越好。裴俊峰出诊，父亲开门坐诊，遇到疑难杂症，裴俊峰就向父亲请教。在他们的接力下，一年365天，磁窑沟村卫生室白天有人坐诊，夜间有人出诊，这在偏关县140个村卫生室中也是首屈一指。
　　乡村医生是村民的健康守护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似简单的工作，却体现着不一样的价值。全村1000多人的健康档案都在这里，谁家老人感冒了、血压高了，裴俊峰心里全惦记着。
　　今年4月的一天，村里老人像往常一样，聚在村委会的台阶上聊天，发现郝艮祥夫妻迟迟没有出现。有人打趣说：“不会被烟闷着（一氧化碳中毒）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俊峰立刻拨打郝艮祥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意识到情况不妙，裴俊峰立刻发动摩托车，一路赶往郝艮祥家。
　　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裴俊峰发现郝艮祥躺在地上，吐了一地，爱人倒在炕上不省人事。裴俊峰迅速打开门窗，把病人搬到院子里，盖上被子，拨打了120，并跑回卫生室取来氧气袋。救护车到达现场后，老夫妻已经苏醒，因救治及时，老两口都没有落下后遗症。事后，郝艮祥逢人就说：“裴俊峰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现在的农村，以空巢老人、留守儿童居多，磁窑沟村也不例外，全村65岁以上老人达300余人。80岁的王秀婵，患有干燥综合征，独自生活在自家小院。隔三差五，裴俊峰就过去送几盒药，和老人聊聊天，看看她的精神状况。村民秦七十二，早年因伤导致腰椎骨折，常年卧床。腰骶部起了压疮，因没有经济来源，决定放弃治疗。裴永发得知后，带着药包主动上门给他换药。至今6年来，裴俊峰父子一周两次，不计报酬，硬是坚持了下来。
　　20多年来，裴俊峰穿梭在村民家，穿破了无数双鞋，骑坏了几辆摩托车，却治好了无数村民的疼痛。如今，在裴永发父子的坚守下，磁窑沟村卫生室干净整洁，常用药品齐全，诊疗设施完备，看病刷医保卡，村民赞不绝口。
　　一间卫生室，两代守护者。磁窑沟村不仅是裴永发父子的根，更是他们坚守一生的事业。多年来，他们用青春和医术，默默守护着这片热土。

山西晚报记者 薛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