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光亮,别人眼中他是灯塔
蔡光亮,别人眼中他是灯塔
引言
约9平方米的一方天地,蔡光亮坚守了26年。
对于上级,他是不可多得的宝贵人才;对于同事,他是永远被追赶的人;对于家人,他是亏欠最多的那个人。
他是很多人眼中的坚守者,守着一个目标,内心坚如磐石,练就宠辱不惊,懂得静心守志。中国蹦床事业的发展,离不开像他这样的教练,走着一条注定艰辛且漫长的路。功勋教练的身边,有一群为他搭台、为他助力、为他喝彩的人,众人让一出人生大戏更精彩。
对于未来规划,蔡光亮说,退休后的生活依然与蹦床有关、与山西续缘。
领导眼里他是“天花板”,是“人间奇迹”
2012年8月3日,董栋完美落地,现场爆发热烈的掌声,解说员都被震惊得词穷,只剩下连喊董栋的名字。最终董栋以62.990分的高分夺冠。看到最终成绩后,董栋泪流满面,他与蔡光亮紧紧地抱在一起,泪水落在教练的肩上……
这是董栋在伦敦奥运会男子蹦床决赛摘金的一刻,这枚金牌分量很重,它是山西奥运史上的首枚单项金牌。
颁奖仪式结束后,董栋来到赛场边,将冠军手捧花抛给了在看台观战的时任山西省体育局局长的苏亚君。当时,不少外国观众好奇,询问接到花的人是谁,有翻译开玩笑说“这是英雄(董栋)的爸爸”,很快,苏亚君被热情的观众围住,大家都想跟“冠军的爸爸”合影——那一刻,苏亚君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这是苏亚君难忘的回忆,也是山西体育珍贵的记忆。时至今日,苏亚君还记得当年在比赛现场为董栋即兴创作的那首诗:“空中芭蕾展才雄,董栋斯儿气贯虹。高飘绝技世惊叹,璀璨金牌十跳中。”
每个奥运冠军的背后都有个伟大的教练。说起蔡光亮,同为体育人的苏亚君毫不掩饰心中的骄傲:“我觉得他是蹦床项目的‘天花板’教练员!”蔡光亮30余年教练职业生涯中,苏亚君与其共事近15年,“跟他打交道打了在山西一半的时间”。认识得久,自然对这个老教练有更多了解,“他政治强、业务精、人品好”,苏亚君总结道。
蔡光亮担任省体操击剑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的时候,因为表现优秀很快就被认命为中心书记,训练繁忙的蔡光亮为了全心投入在业务上,向苏亚君提出“让贤”。培养了一批批冠军的功勋教练蔡光亮,为山西留下了厚重的人才储备,对山西蹦床“功不可没”。身在国家队,蔡光亮既要凭实力站稳脚跟、平衡来自不同省的运动员、处理好繁杂的人际关系,又要兼顾山西大本营。“能在这样复杂环境中坚守几十年,我觉得是人品好”苏亚君说,“他的这个角色比较难。”
说到“难”,在蔡光亮身上还发生过一个关于“难度”的故事。
早在2004年,各省队都在为第二年的全运会抓紧备战,实力强大的福建队在蹦床动作“难度”上已达到一个全国高度,为此,领导给蔡光亮下了任务:让山西队也“上难度”!当时,性格比较执拗的蔡光亮坚决不同意。
时任省体育局竞技体育处处长的赵晓春,成为“说客”,他把蔡光亮约到一家咖啡店,没想到平日不善言谈的蔡光亮,谈起蹦床项目来滔滔不绝、有理有据,他把打分标准详细地说给赵晓春听,从一套蹦床动作的难度分占比、完成分占比进行分析,他甚至有一些顾虑,比如升级“难度”后可能带来的运动员滞空时间变短、位移扣分等失误率的增加。听完后,赵晓春觉得有道理,反过来帮助蔡光亮一起劝说领导暂时放弃“上难度”。一杯咖啡,成为蔡光亮与赵晓春彼此建立信任的开始,为今后两人共事的默契打下基础。
一年后的全运会赛场,夺冠热门的福建队选手最后一跳出现失误,山西队拿下男团冠军。
谈到蔡光亮,谈到山西蹦床队的出色,赵晓春表示,除了有训练水平、人才基础、管理严格等所有项目共性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出现了蔡光亮这么一个人,遇到一个人才,给了他最大的空间,在这片原本不肥沃的土地上,非常个性化地带出了一批人,创造了一个人间奇迹。”
同事眼里他是“预言家”,是“有心人”
蔡光亮不仅是运动员的伯乐、教练的伯乐,鲜有人知道的是,他还是裁判的伯乐。
“我根本没想过当裁判,是蔡光亮教练让我去试一试。”山西体育职业学院副院长张文梅说。
目前,蹦床“国际级裁判”在中国就仅有两个人,张文梅就是其中之一。从翻译到裁判,两个工种之间,是蔡光亮牵的线。
上世纪90年代的山西体工队,翻译还是一个比较稀缺的工种,俄语专业毕业的张文梅,先后为摔跤队、技巧队做翻译,也是在那时候与技巧队教练蔡光亮相识,但没有太多交集。多年后,张文梅给蹦床队当翻译,蔡光亮已是蹦床教练。2000年,山西与福建联合组队,福建队请的外教也会到山西队参与训练,张文梅给外教当翻译的时候,与蔡光亮有了更多接触。
当时蹦床在中国刚起步,各省教练对于技术、比赛规则等认知存在盲区,除了看录像带学习,就是跟外教接触。在张文梅最初的记忆里,蔡光亮的“好学”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蔡教练不怎么爱吭气,但很爱学习,他专门去新华书店买了书,跟着学俄语。”张文梅说,那时候俄罗斯蹦床运动员比较厉害,蔡教练经常看比赛录像,研究人家的动作和技术特点。
在蹦床队担任翻译几个月后,广西开设了一个蹦床培训班,蔡光亮提出让张文梅去参加培训,考个裁判证。“我只是翻译,没在蹦床队呆过(训练),也从来没想过做裁判。”当时,张文梅还没想好呢,热心的蔡光亮就已经把他平时看的比赛录像“贡献”出来,鼓励张文梅去试试。现在回想那段“跨界”经历,张文梅还是有“意想不到”的感觉。
她不确定的是,蔡光亮是如何发现她身上的裁判潜质的。身为教练的蔡光亮,应该早就意识到“蹦床裁判”的重要性,蹦床项目的技巧、国际比赛的规则,裁判和制定规则的人永远走在这个领域的最前方,他们最先了解行业动态,也会带来最新的方向。蔡光亮明白,张文梅的翻译技能,是其成为裁判最有力的竞争优势。
最终,张文梅同时拿到国家级、国际级裁判双证。2002年省体操中心成立后,作为中心训练科科长兼蹦床队领队的张文梅,与教练蔡光亮的业务对接更紧密。
蔡光亮不仅是独具慧眼的“预言家”,还是尊师感恩的“有心人”。
曾是蔡光亮同事、领导的张品琴,从山西蹦床队建队之初就非常支持蔡光亮的工作,她不仅打条子借钱,把专项训练用的蹦床搞定,在队伍遇到选材困难时也做出过重要选择。当时蔡光亮选了4个人,其中就有张品琴的孩子齐歆,张品琴原本想让孩子退出训练好好上学,蔡光亮对她说:“你都不支持我,我到哪儿去找人?”张品琴回家跟爱人一商量,决定全力支持蔡教练,并相信他选材的眼光。
无论在硬件、还是软件上,张品琴都是蔡光亮开展蹦床事业最有力的支持者,两家人更是在私下处成了朋友。蔡光亮去国家队训练时,张品琴到北京看望,蔡光亮时隔多年想回老家,张品琴就开车送他。共事很多年,蔡光亮很少回老家,为数不多的一次让张品琴遇到,陪伴蔡光亮回到安徽滁州老家,蔡光亮把儿时处过的人都见一下。他先回家看了父母,然后回到自己呆了7年的技巧队看望曾经的队友。他最想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师父。
“蔡教练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他从小学艺的时候吃住在师父家,相处的感情甚至比自己父母更亲近些。他师父去世后,每次聊起来他都会流泪。”张品琴说。
董栋也常听蔡教练说起自己的恩师,也见到过他的难过。有一次,他发自肺腑地对蔡教练说了一句话,他没想到蔡光亮一直默默记在心里。“董栋说,‘蔡教练,今后你老了我养你’。”王园园说,蔡光亮跟她转述这句话的时候,她听了心里都暖暖的。
教练传承的不仅是技艺、理念,有时候也有情感的延续。
家人眼里他是记忆里的模样,是熟悉的陌生人
蔡光亮给女儿取名“一尔”,他说是“只有你一个”的意思,因为冠军也只有一个。
蔡一尔却没有享受这“唯一”的待遇。在她记忆里,爸爸很严肃,不爱说话,小时候最常见到他的地方就是蹦床馆,在家里“他都在睡觉,感觉很累的样子”。
蔡光亮去了国家队后,每到春节,蔡一尔就跟着妈妈到天津或北京找爸爸,除夕那天全家一起吃顿饺子,大年初一、初二就开始训练,“年”也就算匆匆过完了,“节假日”对于他们已没什么感觉。
因为见面少、沟通少,蔡一尔记忆中与爸爸相处的情景不多,小时候发过的一次脾气是父女俩最大的“冲突”。那次,她哭着对眼前的“教练”说:“你对你的队员都比我好……”
青春期的蔡一尔很要强,遇到事情自己消化解决,难过委屈的时候也不会想到爸爸——总是处于“离线状态”的人。大学毕业前,蔡一尔到蹦床队实习,当助理教练,带着一群小队员,那种既当爹又当妈的操心和管理队伍遇到的棘手问题,让她突然想到“爸爸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压力,她每天凌晨3点就醒了,紧张焦虑了小半年,“我在想,我爸几十年这么熬着,真是挺痛苦的。”第一次,蔡一尔开始理解爸爸的职业。
研究生毕业后,蔡一尔成为南京一所中学的体育老师,新岗位要求她开展新项目:乒乓球,这跟她熟悉的体操完全无关。她找教练学习,从拿拍子开始练习,爸爸当年的处境她感同身受——“从零开始真不容易”。步入职场后,她越来越体会到爸爸带给她的影响,比如“坚持”,比如“只有自己打拼的东西说话才硬气”。
在相隔两地的日子里,蔡光亮和妻子王园园都是笑谈轻语报平安。每次比赛完,蔡光亮都给王园园发信息或打电话,不谈比赛过程只说感受,他经常说:“你不用安慰我”;王园园一直在等电话,她知道比赛期间不能打扰他。老人生病、自己手术等从不让他知道,她经常说:“你不用分心”。如今,两人的相处模式由“书信往来”“电话等待”变成了“视频在线”。“没别的事,我干我的活,他忙他的,视频就一直开着……”王园园说。
王园园的手机里有一张老照片,那是蔡光亮扮兔子的“演出照”,他在京剧院当演员的时间不长,他们在那儿相识。从最开始,两人似乎就注定了“相思苦”:谈恋爱的时候,一个在京剧团演出,一个在技巧队训练比赛。结婚后,蔡光亮到了北京。到太原工作后,他们才稳定地过了几年,之后又是长达几十年的两地分居。“去年小蔡还说,我对你怎么还有小时候的感觉?”王园园说,或许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间太短暂,“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过得太匆匆,总有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
蔡一尔的手机里存着一张照片,从6楼搬行李时,爸爸双手将箱子举过头顶,就像他当年练技巧一样。跟在身后的蔡一尔突然发现,爸爸头发白了,举箱子的动作不再帅气有力,而是让人心疼……
“那个时候,感觉他举起的不是箱子,而是我的未来。”蔡一尔说。
山西晚报记者 李霈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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